他听听差打完电话,便奔进办公室,取帽子。汪月生也代为着急,跟进去。
"局长来时,请给请假,说家里有病人,看医生……。"他胡乱点着头,说。
"你去就是。局长也未必来。"月生说。
但是他似乎没有听到,已经奔出去。
他到路上,已不再较量车价如平时般,看见个稍微壮大,似乎能走车夫,问过价钱,便脚跨上车去,道,"好。只要给快走!"
"看这倒该小心些,"月生郑重地说。"今天报上就说,现在时症流行……。"
"什时症呢?"沛君吃惊,赶忙地问。
"那可说不清。记得是什热罢。"
沛君迈开步就奔向阅报室去。
"真是少有,"月生目送他飞奔出去之后,向着秦益堂赞叹着。"他们两个人就像个人。要是所有都这样,家里那里还会闹乱子。就学不来……。"
公益局向无公可办,几个办事员在办公室里照例谈家务。秦益堂捧着水烟筒咳得喘不过气来,大家也只得住口。久之,他抬起紫涨着脸来,还是气喘吁吁,说:
"到昨天,他们又打起架来,从堂屋直打到门口。怎喝也喝不住。"他生着几根花白胡子嘴唇还抖着。"老三说,老五折在公债票上钱是不能开公账,应该自己赔出来……。"
"你看,还是为钱,"张沛君就慷慨地从破躺椅上站起来,两眼在深眼眶里慈爱地闪烁。"真不解自家何必这样斤斤计较,岂不是横竖都样?……"
"像你们,那里有呢。"益堂说。
"们就是不计较,彼此都样。们就将钱财两字不放在心上。这来,什事也没有。有谁家闹着要分,总是将们情形告诉他,劝他们不要计较。益翁也只要对令郎开导开导……。"
公寓却如平时般,很平安,寂静;个小伙计仍旧坐在门外拉胡琴。
"说是折在公债票上钱不能开公账……。"益堂将纸煤子插在纸煤管子里,恨恨地说。
办公室中暂时寂静,不久就被沛君步声和叫听差声音震破。他仿佛已经有什大难临头似,说话有些口吃,声音也发着抖。他叫听差打电话给普悌思普大夫,请他即刻到同兴公寓张沛君那里去看病。
月生便知道他很着急,因为向来知道他虽然相信西医,而进款不多,平时也节省,现在却请是这里第个有名而价贵医生。于是迎出去,只见他脸色青青站在外面听听差打电话。
"怎?"
"报上说……说流行是猩……猩红热。午后来局时,靖甫就是满脸通红……。已经出门?请……请他们打电话找,请他即刻来,同兴公寓,同兴公寓……。"
"那--里……。"益堂摇头说。
"这大概也怕不成。"汪月生说,于是恭敬地看着沛君眼,"像你们,实在是少有;没有遇见过。你们简直是谁也没有点自私自利心思,这就不容易……。"
"他们直从堂屋打到大门口……。"益堂说。
"令弟仍然是忙?……"月生问。
"还是礼拜十八点钟功课,外加九十三本作文,简直忙不过来。这几天可是请假,身热,大概是受点寒……。"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