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已经是下午时分,又不是赶街日子,所以只有条空空落落土路和几间空空落落国营商店。商店里有个售货员在打瞌睡,还有很多苍蝇在飞。货架上写着“吕过吕乎”,放着铝锅铝壶。和那个胶东籍售货员聊会天,她叫到库房里看看。在那儿看见那条上海出猎枪,就不顾它已经放两年没卖出去事实,把它买下。傍晚时拿它到小河边试放,打死只鹭鸶。这时军代表从场部回来,看见手里有枪,很吃惊。他唠叨说,这件事很不对,不能什人手里都有枪。应该和队里说下,把王二枪没收掉。听这话,几乎要朝他肚子上打枪。如果打话,恐怕会把他打死。那样多半也活不到现在。
那天下午从井坎回队路上,涉水从田里经过,曾经在稻棵里站会。看见很多蚂蝗像鱼样游出来,叮上腿。那时光着膀子,衣服包很多红糖馅包子(镇上饭馆只卖这种食品),双手提包子,背上还背枪,很累赘。所以也没管那些蚂蝗。到岸上才把它们条条揪下来用火烧死。烧得它们条条发软起泡。忽然间感到很烦很累,不像二十岁人。想,这样下去很快就会老。
后来遇上勒都。他告诉说,他们把那条河岔里鱼都捉到手。那份已经晒成鱼干,在他姐姐手里。他姐姐叫去。他姐姐和也很熟,是个微黑俏丽小姑娘。说时去不。把那包包子都给勒都,叫他给到十五队送个信,告诉陈清扬,用她给钱买条枪。勒都去十五队,把这话告诉陈清扬,她听很害怕,觉得会把军代表打死。这种想法也不是没有道理,傍晚时就想打军代表枪。
傍晚时分在河边打鹭鸶,碰上军代表。像往常样,声不吭,他喋喋不休。很愤怒,因为已经有半个多月,他直对喋喋不休,说着同样话:很坏,需要思想改造。对刻也不能放松。这样话听辈子,从来没有像那天晚上那火。后来他又说,今天他有个特大好消息,要向大家公布。但是他又不说是什,只说和“臭婊子”陈清扬今后日子会很不好过。听这话格外恼火,想把他就地掐死,又想听他说出是什好消息以后再下手。他却不说,直卖着关子,只说些没要紧话,到队里以后才说,晚上你来听会吧,会上会宣布。
晚上没去听会,在屋里收拾东西,准备逃上山去。想定发生什大事,以致军代表有好办法来收拾和陈清扬,至于是什事没想出来,那年头事很难猜。甚至想到可能中国已经复辟帝制,军代表已经当上此地土司,他可以把锤骟掉,再把陈清扬拉去当妃子。等收拾好要出门,才知道没有那严重。因为会场上喊口号,在屋里也能听见。原来是此地将从国营农场改做军垦兵团。军代表可能要当个团长。不管怎说,他不能把阉掉,也不能把陈清扬拉走。犹豫几分钟,还是把装好东西背上肩,还用砍刀把屋里切都砍坏,并且用木炭在墙上写:“XXX(军代表名),操你妈”,然后出门,上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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