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您膝盖还没上药,暮食也没来得及吃,……”
秦秾华用微笑打断她担忧话语,轻柔但不容置疑地说:“下去吧。”
结绿欲言又止,带着忧虑表情离开寝殿。
蔡中敏死,甚至没有要她出手,危机便解除。
她应该感到轻松,却丝毫没有。有比之前更沉甸甸东西,压在她胸口上,迫得她喘不过气。
寅时更声刚过,乌宝从殿外走进。
他跛跛地走到殿中,先跪左腿,再挪跛脚,端端正正跪在罗汉床前,垂首低语:
“蔡中敏不愿写下诬告公主证词……酷刑之后,在狱中自尽。”
“可曾留话?”
“有。蔡主簿说……”乌宝顿顿,说:“士为知己者死,无惧亦无悔。”
她笑着,只是那笑容,无端让人难过。
“连你也不把阿姊话放在眼里吗?”
“只是想帮你搽药……”
“说过,不需要。”她拿过他手里玉肌膏,说:“出去。”
她不去看少年受伤眼,也不去听殿里死寂沉默。
乌宝表情不甚赞成,但他什也没说,恭敬地退下。
寝殿里只剩两个人后,只手从旁伸过来,想要提起她腿上裙子。秦秾华用力握住少年手,勉强弯起唇角:“……你该歇息。”
秦曜渊手中拿着玉肌膏,抬眼朝她看来。
“你还没有搽药。”
“不需要。”她说:“……回去睡罢。”
人。”乌宝垂头道:“公主要给蔡中敏带话吗?”
秦秾华片刻沉默。
如果她是穆世章,必定会用蔡中敏来大作文章,她会在大理寺地牢里,安排好天罗地网等猎物现身。
穆党越是觉得蔡中敏对她重要,蔡中敏就越难活命,所以,她现在唯能做便是等待。
等待蔡中敏做出选择。
上世会死人,这世同样死,因为她原因,死得甚至更早,更虚无。
她抬起右手,轻轻揉着气息凝滞胸口。胸腔里像是有火在
寝殿内静若坟茔,过不知多久,头顶才传来她回应:
“……知道,你下去吧。”
乌宝垂首起身,悄悄退下后,门外侍立结绿走进来,轻声道:“公主……”
“你也下去吧。夜深,早些休息。”
秦秾华状若平常地笑道。
半晌后,少年脚步声响起,他慢慢走出寝殿。
她没有去看。
秦秾华想个人呆着,越是艰难时候,她越想个人呆着。每个野兽都明白这个道理。越是虚弱时候,越容易受到致命击。她只想个人,也只能个人。
为君者,不是没有永远,而是不能有永远。
夜,静静流淌着。深夜宫殿就像座巨大坟墓,里面住着已经死去人,和即将死去人。
“先搽药。”
秦曜渊再次试图提起她裙摆,秦秾华力气比不过他,裙摆最终被提至膝盖上方,两块巴掌大淤青现身,在团雪白中触目惊心。
他用手指抹药膏,刚想涂在她淤青上。
声清脆声音响彻寝殿。
秦秾华打开他手,少年下意识抬起头,眼中映着无措。
是玉碎,还是瓦全。
“转告蔡中敏,他家眷已受到万全保护。”
“若是蔡中敏撑不住,们要不要……”
“不必。”
“……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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