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意浓慢吞吞地拖着沉重身体回卧室洗澡,倒杯酒,坐在吧台写读书笔记。她那笔字比起来唐若遥铁画银钩、入木三分,说鬼画符都是抬举她。
秦意浓上学时候字就丑,工作后更是以贯之,丑出自己风格。她是想练练字,来时间不允许,二来看习惯她觉得还可以,又不是写给别人看,她认得出来就行。
她写完篇,对着灯光重新看遍,有三个字在团鸡爪样笔迹里脱颖而出,横是横竖是竖,漂亮极,分别
纪书兰视线往下,抬手拍拍秦意浓手背,目光里闪过丝怅惘,道:“宁宁有你,不担心。担心是……”
不等她说完,秦意浓便抢过她话头,截口打断她:“你保重身体,不要让担心。你们好好,就会好好。”
纪书兰偏头瞧她眼。
秦意浓长睫低垂,看不清她眼神,只有耳畔还残存着她话语果决和锋利。
纪书兰眼皮子倏然跳,陡然联想到某种不详猜测。
“带孩子很辛苦吧?”纪书兰有感而发语气。
“还行。”说完秦意浓就大喘口气,忍不住吐真言,“太难。”家里有长辈有保姆帮忙,带这个她都要愁得头秃,“妈,你以前怎过来?”
纪书兰说:“就那过呗,日子有奔头,就不觉得辛苦。”
奔头?
秦意浓愣愣,细细揣摩这个词。
,秦意浓把把她塞进被子里。
宁宁眨巴着无辜大眼睛。
“睡觉。”秦意浓命令她。
“可是还不困呀。”宁宁小手抓着她只袖子,软着声音撒娇。
宁宁卖萌,秦意浓心就在铁汉和柔情中反复横跳,最后她轻轻地叹口气,柔声问:“你想干什?”
她嘴唇阖动,泛出浅色苍白,竟微微地颤抖起来,最终还是没有将那句话问出口。
那你呢?
你未来里,有分毫是为自己打算?
秦意浓给纪书兰倒杯水,送她回房休息,自己沿着楼梯拾级而上。她走得很慢,像是这条路有万级台阶那长,到二楼,她不得不扶着走廊歇会儿。
从二楼视角往下,客厅片黑暗,落地窗那儿盘踞着团柔白光线,是室外光投射进来,但只能照亮那隅,再多地方,顾不到。
纪书兰拖着条瘸腿走路费劲,秦意浓上前搀着她胳膊,和她块儿往厨房走:“有奔头啊,早点把宁宁抚养成人,看着她立业成家,唔,不成家也行,有安身立命之本就行。”
“那之后呢?”
“给你养老。”
纪书兰笑下,笑容里既有期盼又有苦涩:“都这把年纪,半截身子入土,说不定都看不到宁宁健康长大。”
“不会。”秦意浓顿下,说。
宁宁继续眨眼:“妈妈讲故事呀。”
秦意浓磨磨后槽牙,给宁宁讲两个故事,可算把小东西哄睡着。
她抹把脑门上汗,从卧室出来,不期然撞上纪书兰目光。纪书兰就站在房门口不远地方,不知道看多久。
秦意浓轻手轻脚带上卧室门,挑眉轻声道:“妈?”
纪书兰掩唇咳声,转道往不远处厨房门走去,她保持在个缓步前进姿势,但没走多远,保证在她说话秦意浓能听见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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