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切本领传授完,还没有教给它上树。”
这是侥幸,想,幸而老虎很性急,否则从桂树上就会爬下匹老虎来。然而究竟很怕人,要进屋子里睡觉去。夜色更加黯然;桂叶瑟瑟地作响,微风也吹动,想来草席定已微凉,躺着也不至于烦得翻来复去。
几百年老屋中豆油灯微光下,是老鼠跳梁世界,飘忽地走着,吱吱地叫着,那态度往往比“名人名教授”还轩昂。猫是饲养着,然而吃饭不管事。祖母她们虽然常恨鼠子们啮破箱柜,偷吃东西,却以为这也算不得什大罪,也和不相干,况且这类坏事大概是大个子老鼠做,决不能诬陷到所爱小鼠身上去。这类小鼠大抵在地上走动,只有拇指那大,也不很畏惧人,们那里叫它“隐鼠”,与专住在屋上伟大者是两种。床前就帖着两张花纸,是“八戒招赘”,满纸长嘴大耳,以为不甚雅观;别张“老鼠成亲”却可爱,自新郎、新妇以至傧相、宾客、执事,没有个不是尖腮细腿,象煞读书人,但穿都是红衫绿裤。想,能举办这样大仪式,定只有所喜欢那些隐鼠。现在是粗俗,在路上遇见人类迎娶仪仗,也不过当作性交广告看,不甚留心;但那时想看“老鼠成亲”仪式,却极其神往,即使象海昌蒋氏似连拜三夜,怕也未必会看得心烦。正月十四夜,是不肯轻易便睡,等候它们仪仗从床下出来夜。然而仍然只看见几个光着身子隐鼠在地面游行,不象正在办着喜事。直到敖不住,怏怏睡去,睁眼却已经天明,到灯节。也许鼠族婚仪,不但不分请帖,来收罗贺礼,虽是真“观礼”,也绝对不欢迎罢,想,这是它们向来习惯,无法抗议。
老鼠大敌其实并不是猫。春后,你听到它“咋!咋咋咋咋!”地叫着,大家称为“老鼠数铜钱”,便知道它可怕屠伯已经光临。这声音是表现绝望惊恐,虽然遇见猫,还不至于这样叫。猫自然也可怕,但老鼠只要窜进个小洞去,它也就奈何不得,逃命机会还很多。独有那可怕屠伯——蛇,身体是细长,圆径和鼠子差不多,凡鼠子能到地方,它也能到,追逐时间也格外长,而且万难幸免,当“数钱”时候,大概是已经没有第二步办法。
有回,就听得间空屋里有着这种“数钱”声音,推门进去,条蛇伏在横梁上,看地上,躺着匹隐鼠,口角流血,但两胁还是起落。取来给躺在个纸盒子里,大半天,竟醒过来,渐渐地能够饮食,行走,到第二日,似乎就复原,但是不逃走。放在地上,也时时跑到人面前来,而且缘腿而上,直爬到膝髁。给放在饭桌上,便检吃些菜渣,舔舔碗沿;放在书桌上,则从容地游行,看见砚台便舔吃研着墨汁。这使非常惊喜。听父亲说过,中国有种墨猴,只有拇指般大,全身毛是漆黑而且发亮。它睡在笔筒里,听到磨墨,便跳出来,等着,等到人写完字,套上笔,就舔尽砚上余墨,仍旧跳进笔筒里去。就极愿意有这样个墨猴,可是得不到;问那里有,那里买呢,谁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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