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
个例说罢，冬天，水缸里结
薄冰
时候，
们大清早起看见，便吃冰。有回给沈四太太看到，大声说道：“莫吃呀，要肚子疼呢！”这声音又给母亲听到，跑出来们都挨顿骂，并且有大半天不准玩。们推论祸首，认定是沈四太太，于是提起她就不用尊称，给她另外起个绰号，叫作“肚子疼”。
衍太太却决不如此。假如她看见们吃冰，定和蔼地笑着说，“好，再吃块。记着，看谁吃多。”
但对于她也有不满足地方。回是很早时候，还很小，偶然走进她家去，她正在和她男人看书。走近去，她便将书塞在眼前道，“你看，你知道这是什
？”看那书上画着房屋，有两个人光着身子仿佛在打架，但又不很象。正迟疑间，他们便大笑起来。这使很不高兴，似乎受个极大侮辱，不到那里去大约有十多天。回是已经十多岁，和几个孩子比赛打旋子，看谁旋得多。她就从旁计着数，说道，“好，八十二个！再旋个，八十三！好，八十四！……”但正在旋着阿祥，忽然跌倒，阿祥婶母也恰恰走进来。她便接着说道，“你看，不是跌？不听话。叫你不要旋，不要旋……。”
虽然如此，孩子们总还喜欢到她那里去。假如头上碰得肿大块时候，去寻母亲去罢，好是骂通，再给擦点药；坏是没有药擦，还添几个栗凿和通骂。衍太太却决不埋怨，立刻给你用烧酒调水粉，搽在疙瘩上，说这不但止痛，将来还没有瘢痕。
父亲故去之后，也还常到她家里去，不过已不是和孩子们玩耍，却是和衍太太或她男人谈闲天。其时觉得很有许多东西要买，看和吃，只是没有钱。有天谈到这里，她便说道，“母亲钱，你拿来用就是，还不就是你？”说母亲没有钱，她就说可以拿首饰去变卖；说没有首饰，她却道，“也许你没有留心。到大厨抽屉里，角角落落去寻去，总可以寻出点珠子这类东西……。”
这些话听去似乎很异样，便又不到她那里去，但有时又真想去打开大厨，细细地寻寻。大约此后不到月，就听到种流言，说已经偷家里东西去变卖，这实在使觉得有如掉在冷水里。流言来源，是明白，倘是现在，只要有地方发表，总要骂出流言家狐狸尾巴来，但那时太年青，遇流言，便连自己也仿佛觉得真是犯罪，怕遇见人们眼睛，怕受到母亲爱抚。
好。那，走罢！
但是，那里去呢？Ｓ城人脸早经看熟，如此而已，连心肝也似乎有些然。总得寻别类人们去，去寻为Ｓ城人所诟病人们，无论其为畜生或魔鬼。那时为全城所笑骂是个开得不久学校，叫作中西学堂，汉文之外，又教些洋文和算学。然而已经成为众矢之；熟读圣贤书秀才们，还集《四书》句子，做篇八股来嘲诮它，这名文便即传遍全城，人人当作有趣话柄。只记得那“起讲”开头是：——
“徐子以告夷子曰：吾闻用夏变夷者，未闻变于夷者也。今也不然：鸠舌之音，闻其声，皆雅言也……。”以后可忘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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