嗥声,又是两条猫在窗外打起架来。
"迅儿!你又在那里打猫?"
"不,他们自己咬。他那里会给打呢。"
母亲是素来很不以虐待猫为然,现在大约疑心要替小兔抱不平,下什辣手,便起来探问。而在全家口碑上,却确算个猫敌。曾经害过猫,平时也常打猫,尤其是在他们配合时候。但之所以打原因并非因为他们配合,是因为他们嚷,嚷到使睡不着,以为配合是不必这样大嚷而特嚷。
猫毒手事去。说不然,那是天气冷,当然都躲着,太阳出,定出来。
太阳出来,他们却都不见。于是大家就忘却。
惟有三太太是常在那里喂他们菠菜,所以常想到。伊有回走进窗后小院子去,忽然在墙角发见个别洞,再看旧洞口,却依稀还见有许多爪痕。这爪痕倘说是大兔,爪该不会有这样大,伊又疑心到那常在墙上大黑猫去,伊于是也就不能不定下发掘决心。伊终于出来取锄子,路掘下去,虽然疑心,却也希望着意外见小白兔,但是待到底,却只见堆烂草夹些兔毛,怕还是临□【音"入",字形上"草头"下"辱";草垫】时候所铺罢,此外是冷清清,全没有什雪白小兔踪迹,以及他那只探头未出洞外弟弟。
气愤和失望和凄凉,使伊不能不再掘那墙角上新洞。动手,那大两匹便先窜出洞外面。伊以为他们搬家,很高兴,然而仍然掘,待见底,那里面也铺着草叶和兔毛,而上面却睡着七个很小兔,遍身肉红色,细看时,眼睛全都没有开。
切都明白,三太太先前预料果不错。伊为预防危险起见,便将七个小都装在木箱中,搬进自己房里,又将大也捺进箱里面,勒令伊去哺乳。
三太太从此不但深恨黑猫,而且颇不以大兔为然。据说当初那两个被害之先,死掉该还有,因为他们生回,决不至于只两个,但为哺乳不匀,不能争食就先死。这大概也不错,现在七个之中,就有两个很瘦弱。所以三太太有闲空,便捉住母兔,将小兔个个轮流摆在肚子上来喝奶,不准有多少。
母亲对说,那样麻烦养兔法,伊历来连听也未曾听到过,恐怕是可以收入《无双谱》⑶。
白兔家族更繁荣;大家也又都高兴。
但自此之后,总觉得凄凉。夜半在灯下坐着想,那两条小性命,竟是人不知鬼不觉早在不知什时候丧失,生物史上不着些痕迹,并S也不叫声。于是记起旧事来,先前住在会馆里,清早起身,只见大槐树下片散乱鸽子毛,这明明是膏于鹰吻,上午长班⑷来打扫,便什都不见,谁知道曾有个生命断送在这里呢?又曾路过西四牌楼,看见匹小狗被马车轧得快死,待回来时,什也不见,搬掉罢,过往行人憧憧走着,谁知道曾有个生命断送在这里呢?夏夜,窗外面,常听到苍蝇悠长吱吱叫声,这定是给蝇虎咬住,然而向来无所容心于其间,而别人并且不听到……
假使造物也可以责备,那,以为他实在将生命造得太滥,毁得太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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