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启蒙范式规限,指出本书主角并非个人,而毋宁是“时间及其无所不在苦难”。上述关于形式与内容断言,事实上,都简要答复袁哲生个人持恒创作意向。
另方面,这种重视叙事技术,但却并不将技术自身,视为小说家最重要成就讨论方式,也直接反映袁哲生对创作精神设想。就此而言,袁哲生重赋作家所谓“艺术之眼”,或“心灵”,以古典时代灵光。在讨论契诃夫作品时,他认为,“好作品需要意外,当心灵启动时候”,“技巧于是只好夹着尾巴逃跑”。
在绝大部分关于写作之本质与目论言说里,袁哲生均保持上述设想,而以“通灵”“境界”与“气韵”等不同词汇,定义种突破技艺局限个人格思。某种意义,袁哲生可能如所有深受现代主义影响创作者那样,以“反现代现代主义者”之姿,更深彻地,回应关于现代主义,本质上不可能终结精神寻索。就此而言,袁哲生自《秀才手表》(2000)起,变换至乡野书写写作路向,可能并不仅是断裂或转折,而是既存设想进步实践。
也于是,收录于本书“辑三”《温泉浴池》,是篇相当重要作品。此作尽管在袁哲生生前,并未正式发表,可能,以他标准,还有待再做修改,然而,从现存版本看来,们已可见其简洁丰饶,如袁哲生所有佳构。方面,这篇小说可与“烧水沟”与“罗汉池”等系列创作并立,共同说明小说家在《寂寞游戏》后,从个人早期作品已存虚构原型,所绽放完整光谱。另方面,它也展现袁哲生创作新面向。
小说主角“J”,仿佛共享契诃夫对戏剧后设感知:因为熟知凡人(包括自己)必难免自戏剧化,使他无法顺利入戏,承受不“那种重大时刻降临现场”。当人生里,切庄严或悲哀见历,对他而言,都无法黜免种自嘲画外音时,他已无法自成就,或追寻人生定向。小说由此自逸离之人,联系生活里,更无可修复荒芜——包括坐辈子小办公桌,“庸庸碌碌地在工作与生活琐碎中消耗着,生中没有半次灵光乍现圣宠时刻”退休老父;包括为照料这样老父,深觉自己在家“被关四十多年”老母;当然,更包括那名已然遁入时间歧径里,往昔自己。
泡温泉作为疗养,如此成为老父与他共同兴趣,使他们身体健康,但健康,又带给他们“种很结实空虚之感”;这种空虚感,却又促使他们,屡屡回返温泉。终于,温泉疗程已不为治愈什,而仅是种悲喜莫名慰藉:它让遥无止境荒芜,成为可以计数旅程。当温泉之旅僭代余生,袁哲生为旅途寄存窗景,偶然所见、所梦与所忆,也就再次静谧地,封印他从来想望豁免:再次,当景物奔流,而“公车依然停在原地不动”,如凝视最初,那不可解之白羊,“J看得眼眶潮湿起来”。
由此,小说家静停十年文学创作期,将最初与最终,叠合为本书。而倘若真如上述所言,只有作品,可能代替创作者长久地生还,那其实不无残酷地意味着:作品才是创作者真切生命,因唯有它,有望背离死亡单调复核,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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