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父亲从此几乎不再走进他大书房里,那张六尺长、三尺宽大会议桌上空空如也,连支原子笔都没有。有时候,当J走进父亲大书房里去找把剪刀或捆胶带时,心中还会无由惊悸,好像是什人刚刚在他面前去世。
原本父亲赶J出去找工作,J只到家附近泡沫红茶站待几个小时,然后,家里就出事。
父亲没有倒下来,只是沉默无语。
现在,父亲、母亲和J家三口就靠父亲退休俸过日子。过几个月,J感到自己像个多余人,于是和母亲商量,准备出去找个工作,随便找点事做。
J永远忘不当他跟母亲说想要出去工作时,母亲惊惧眼神,和她低下头来看着地上慢慢说出那句话:“家里不差你个人吃饭,工作慢慢来就好……很怕自己个人在家。”
怎?两年多来,没有人知道到底是怎回事。父亲不说,母亲不提,J哥哥姊姊们都已移民国外,自然也就不知道那天下午父亲把自己书房给捣毁这件事。这件事像是个谜,只知道它确实发生过,但是到底怎发生?发生之后又将如何?则是个未解答案。
那天晚上,J随后从急诊室赶回家之后,发现父亲拖鞋已经摆在鞋柜前面,整整齐齐。
走进客厅,J看见父亲安安静静地坐在客厅沙发椅上看电视,边看个无聊搞笑综艺节目,边吃盘桌上哈密瓜,即是母亲重新为他削好。
J走进书房,母亲果然还蹲在地上收拾着残局,这收,就收个礼拜,其中还包括玻璃行工人来把所有铁柜玻璃窗和墙上铝窗玻璃全部都补回去。
父亲书房又回复原状,所有之前花大量时间和精神所完成拼图也全部都毁掉,只剩下那幅原先就立在柜子上圣母玛利亚西洋画片还在原处,时光仿佛退回两年以前J刚刚从军中退伍时候。
“很怕自己个人在家。”这句话让J深受撼动。
如果自己出去工作话,母亲便会觉得“自己个人在家”,而那感觉很显然是恐惧,当她和父亲两人坐在客厅里守着电视机时,到底是用什样心情在过日子呢?
后来,折中办法是J找份送报工作,每天清晨出去送报两三个小时,让自己有点收入、有点事做,之后还有整天待在家里陪母亲。父亲大概是不需要人陪,J想。
为送报工
令人惊讶是,父亲完全变成另外个人,个令母亲和他感到完全陌生人。
从那天打急诊室自个儿走回来之后,父亲不再骂人,因为,他几乎就不怎再开口说话。
那个从前定得找点事做,见别人游手好闲便无情指责父亲从此沉默寡言,镇日守候在电视机前,看着那个小框框里不停上演综艺节目、戏剧节目和电视广告。关于这个情况,母亲倒是不以为意,因为她本来就是镇日守在电视机前,累就在沙发椅上睡会儿,睡醒又接着看。有时候母亲醒来时候会因为节目重播关系,刚好接上原先睡着前错过部分,准确得几乎秒不差,好像那段长长睡去时光根本就不存在过样。
父亲病,J知道。
父亲得什病,没有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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