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
在次放学回家路上,突然很莫名地想把内心深处埋藏已久那句话告诉何雅文。
或许是那天阴沉黄昏带给影响吧,当们和往常样走在学校侧门小路上时,空气中弥漫着股潮味,天边晚霞薄薄像是抹炭火余烬。经过校长宿舍围墙那排九重葛时,往红砖墙里望去,晕黄光线从枝条背后玻璃窗格里透过来,不断随着屋内电视机画面波动着……
起先,随意地说着些无关紧要话,在小段沉默之后,刻意压低嗓音,喃喃对自己说道:“觉得马是会飞,马在跑时候,们看不见它翅膀,就像鸟在飞时候看不见脚样。”
声音愈来愈小,说完,低头看着路边野草和垃圾。
锯子往那女脖子上刷刷锯下时候,嘴巴张得大大,狼狗眼珠子差点儿没掉到爆米花纸盒里去。全场响起沸腾掌声,大鼻子走到们面前,从狼狗手上拿起颗爆米花放进那个女嘴巴里,她面带微笑地咀嚼起来,还对狼狗眨眨眼睛。
马戏表演结束之后,狼狗用他嬉皮车载着和孔兆年去“补习班”(欣欣百货地下楼小电影院)。和往常样,狼狗跟看门袋鼠明互相骂句脏话之后,就领着和孔兆年大摇大摆地走进去。有点不好意思地低着头,孔兆年则是脸无所谓样子,就像是走进文具店里那般自然。袋鼠明这个绰号是狼狗帮他取,因为他老是拎着个大红色登山背袋去狼狗他老爸吴家小铺租小本,租大袋,租完便两手穿过背袋,兜在肚皮上,鼓鼓袋子往下坠,脖子底下两只手臂细细,真很像只袋鼠。
戏院不清场,唱完“国歌”放宣导短片,电影结束后休息十分钟又唱“国歌”。地面上到处是瓜子、花生壳,铺得厚厚层,摸黑拣位子时候,脚踩在上面咔吱咔吱地响。直很喜欢这种没人扫地、没人聊天调调儿,坐在座位上,好像藏在个史前石洞里。
注意到在前排正中座位上经常坐着个胖胖、戴眼镜中年人,他头皮光秃秃,随着影片正反射不同强弱光谱,每次来都会看见他后脑袋。
那天,狼狗去贩卖部跟袋鼠明马子小娟要瓜子和面包时候,片子突然中断,天花板上日光灯管闪三次。孔兆年机伶地拉着躲到贩卖部贮藏室里和狼狗会合。后来走进来两个“条子”,袋鼠明跟在后面。“条子”走到前排查问那个胖胖中年人,们三个躲在排泡面箱子后面,同时听见那头清楚传来袋鼠明说这句话:
没想到何雅文不但听见说话,而且她说,每当在伴奏那首《在银色月光下》时,随着摇篮似音符,
“他是个瞎子啦!”
们三个面面相觑,实在很想大笑,狼狗比个手势叫们不要出声,自己却憋不住用嘴巴猛啃纸箱子。
之后,们三个去“补习班”经过袋鼠明时候,总要指着对方说:“他是瞎子啦!”然后装成瞎子攀着前面人肩膀慢慢鱼贯走进去。这句话成们免费通行暗语。
那个秃顶中年人依旧坐在他老位子上,依旧比们早到,比们晚走。
始终相信他真是个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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