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买,摊子后面是宏光钟表行,隔壁是间杂货铺,杂货铺天花板上吊着包包干鱿鱼和紫菜,老板娘是个扎着条蓝围裙胖女人……父亲取出口袋里卫生纸放在前面备用,他像面对位长辈似对待,令终生感激。知道父亲拙于言辞,在面对生命中难以省略伤痛时,更无力打破沉默。吃蒸饺时候,想起那些蒸饺原先排列在小蒸笼里冒着蒸汽模样;想起那个卖蒸饺老人坐在圆凳上,被团团白色水汽模糊脸孔形象;仿佛看见父亲孤独地走上前去,两眼茫茫老人从圆凳上站起来,剥下只保丽龙盒子,再给它穿上层透明塑胶袋,然后掀开其中个蒸笼盖……想到那些蒸饺原先蹲在竹笼子里高兴地窃窃私语着样子,想到这个世界上必定还有类似蒸笼那样温热且快乐角落。那天晚上,是个寒冷夏夜,父亲和相对无语,临走前,他对说句话:“好好活下去,不定要在意别人话,人生有时候要走自己路。”
那句话同时把和父亲变成另外个人。父亲成心目中无名英雄,永远忘不,那天晚上,他为避过校门口警卫询问,索性爬墙离开那幕。在淡蓝色月光映照下,他奋力攀上围墙,骑在墙顶上向挥手,并且很诚恳地将手掌划向眉梢,向行个军礼,然后才纵身跳落校外小路上。站在墙内,听到父亲落地声轻响,顿时热泪盈眶。紧握双拳,叮嘱自己永远不可再有想死念头。
就在考上大学那年暑假,父亲走上自己路。祖父去世后留下大块田地,后来田地被划入住宅建地,父亲因此意外地得到笔可观财富。他决定带着那笔财富从这个不愉快家庭里抽身引退。
真正意外是,向争强好胜母亲并未因为父亲离家而崩溃,也从不在面前数落父亲不是;虽然,她情绪变得更为喜怒无常,阴晴难料,对挑剔也日渐严苛起来。父亲并没有变成个罪恶形象,他只是在和母亲目光相接时刻里,变成个空白轮廓。
在那之后,父亲依然是最好朋友。
许多年过去,不曾再见过父亲面,也不再收到他压在台灯下只字片语。每隔阵子,便会有某位亲戚绘声绘影地传来父亲开着豪华轿车出入赌场,或是和某某风尘女子同居消息。
突然有天,就像转述则社会新闻那样,母亲告诉父亲车祸身亡消息。亲戚们都传说父亲是因为千金散尽之后,沦落到贫病交迫、众叛亲离境地,所以才选择撞车z.sha。
父亲生前不告而别,从未改变他在心中地位。听到父亲死讯,没有在母亲面前掉眼泪。
背着母亲,偷偷到父亲出事现场去几次,每次都待上很长时间。父亲在心中无名英雄形象,变成个用白色漆线勾勒在柏油路面上空白轮廓,肢体虽然扭曲,但是依然完整。南来北往车辆不断地从上压辗而过,每压回,关于父亲生前种种便更加清晰起来。父亲依旧活在心中,依然继续为增添新记忆,只是不再与分担新悲伤。
蹲在父亲身旁时,不止次地想起那个在夜市口卖蒸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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