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忏,心若灭时罪亦亡,心亡罪灭两俱空,是则名为真忏悔。南无阿弥陀佛……”列车还未进站时候,王毅民坐在灰色候车椅上,左手弯里夹着个黄、紫色相间篮球,右手持着刚从手腕上摘下念珠,每念遍,就拨动颗念珠。大约念二十遍之后,厌恶自己感觉便慢慢降低。过几分钟,班干净明亮列车进站,王毅民跟在人群后面上车。他不希望手上篮球被人挤掉,这整天,他都不想再捡球。
捷运淡水线通车之后,王毅民便喜欢上那种明亮车厢。架设在半空中混凝土梁柱上车轨,使他能够从高处俯瞰街景,并且和马路上人群保持着个适当距离。列车娓娓地从几楼高住户窗外滑过,像抹悠哉云朵。他喜欢这样在半空中游过窗外那些水泥方格,这个时候,他感觉自己像只离群鸽子,只落在电线杆上冷眼旁观灰鸽子。
也许是因为母亲节缘故,车厢内些带着小孩子母亲,脸上似乎都散发出朝阳般光泽,顿使他觉得自己黯然失色。个刚学会走路小孩子,手上拿着个奶瓶摇摇晃晃地向他座位走近,王毅民把双脚往内收,偏过头去看着窗外远处深绿色观音山;他把目光放置在观音额头至鼻尖那段棱线上——道优美静穆圆弧,饱满而哀伤动人线条。他又想起母亲。
他想起国二那年,他第次从母亲钱包里偷五十块钱那个早晨。他偷钱时咬着牙,为和同学约好在暑假第天去看场电影。片名他忘记,是当时时髦文艺爱情电影,他还记得女主角穿着紧身大尖领条纹衬衫和大喇叭裤,眼睫毛长长鬈鬈。那天早上,他从小钱包里抽出张五十块钞票,折成小小方块,包在口袋里叠卫生纸内,仿佛那张纸钞会流汗似。他匆匆吃完早饭,还很懂事地把碗筷放进水槽里浸泡着。往公车站走去半路上,他便开始担心起来。坐上公车,车上只有司机和他两个人,路上车行顺畅,行经中兴大桥时候,他看见河心里沙洲上,有个头戴竹笠种菜妇人,她穿着双黑色大雨鞋,背对着大桥蹲在小菜圃上摘菜叶。他看见前座胶皮车椅背上,有人用签字笔写“去你妈”四个歪斜大字,突然间,他强烈地渴望见到母亲。他想到,此刻,母亲可能正在浴室里,坐在木头小板凳上帮他清洗昨天换下来制服;板凳只脚因为浸水过久关系而腐蚀截,母亲揉搓衣服时候,小板凳也跟着前后地摇动着。他脑中浮现母亲蹲在铝制大澡盆旁边肥胖身影,他想到,下午,母亲可能会误以为掉钱而自责神情,突然间,他看着窗外颠簸风景啜泣起来。
“往昔所造诸恶业,皆由无始贪嗔痴,从身语意之所生……心亡罪灭两俱空……南无阿弥陀佛。”王毅民紧紧捏住手上念珠,每念遍就拨动颗珠子。他喜欢坐在捷运车厢里回首过去点滴,在这些时刻,他总是很容易感动。
“今天是母亲节,”他对自己说着,然后又拨动颗珠子,“辈子很快就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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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隔周星期天早晨,他便会来到这个社区小公园里,坐在棵不知名大树底下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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