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更黑
！黑得和帐幕紧逼住人脸。最小
孩子，走几步，就抱住祖母大腿，他不住地嚷着：“奶奶，
筐满，提不动呀！”
祖母为他提筐，拉着他。那几个大
些孩子卫队似跑在前面。到家，祖母点灯看时，满筐蒿草，蒿草从筐沿要流出来，而没有麦穗，祖母打着孩子头笑：“这都是你拾得麦穗吗？”祖母把笑脸转换哀伤脸，她想：“孩子还不能认识麦穗，难为孩子！”
五月节，虽然是夏天，却象吹起秋风来。二里半熄灯，
个很小孩子发出脆声：“拾麦穗呀！”孩子似乎是快乐，老祖母在那边已叹息：“有宝物？………老天爷？孩子饿得乱叫，领他们来拾几粒麦穗，回家给他们做干粮吃。”
二里半把烟袋给老太太吸，她拿过烟袋，连擦都没有擦，就放进嘴去。
显然她是熟悉吸烟，并且十分需要。她把肩膀抬得高高，她紧合眼睛，浓烟不住从嘴冒出，从鼻孔冒出。那样很危险，好象她鼻子快要着火。
“个月也多，没得摸到烟袋。”
她象仍不愿意舍弃烟袋，理智勉强她。二里半接过去把烟袋在地面挠着。
“‘人民g,m军’在哪里？”二里半突然问起赵三说。这使赵三想：“二里半当走狗吧？”他没告诉他。二里半又去问青山。青山说：“你不要问，再等几天跟着走好！”
二里半急迫着好象他就要跑到g,m军去。青山长声告诉他：“g,m军在磐石，你去得吗？看你点胆量也没有，杀只羊都不能够。”接着他故意羞辱他似：“你山羊还好啊？”
二里半为生气，他白眼球立刻多过黑眼球。他热情立刻在心里结成冰。李青山不与他再多说句，望向窗外天边树，小声摇着头，他唱起小调来。二里半临出门，青山女人在厨房向他说：“李大叔，吃饭走吧！”
青山看到二里半可怜样子，他笑说：“回家做什
，老婆也没有，吃饭再说吧！”
他自己没有家庭，他贪恋别人家庭。当他抬起筷子时，很快碗麦饭吃下去，接连他又吃两大碗，别人还没吃完，他已经在抽烟！他点汤也没喝，只吃饭就去抽烟。
人间已是那般寂寞！天边红霞没有鸟儿翻飞，人家篱墙没有狗儿吠叫。
老太太从腰间慢慢取出个纸团，纸团慢慢在手下舒展开，而后又折平。
“你回家去看看吧！老婆、孩子都死！谁能救你，你回家去看看吧！
看看就明白啦！“
她指点那张纸，好似指点符咒似。
“喝些汤，白菜汤很好。”
“不喝，老婆死三天，三天没吃干饭哩！”二里半摇着头。
青山忙问：“你山羊吃干饭没有？”
二里半吃饱饭，好象切都有希望。他没生气，照例自己笑起来。他感到满意地离开青山家。在小道上不断地抽他烟袋。天色茫茫并不引他悲哀，蛤蟆在小河边声声哇叫。河边小树随风在骚闹，他踏着往日自己菜田，他振动着往日心波。菜田连棵菜也不生长。
那边人家老太太和小孩子们载起暮色来在田上匍匐。他们相遇在地端，二里半说：“你们在掘地吗？地下可有宝物？若有也蹲下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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