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喜欢你。”粗声粗气地说。
她飞快转过头来说:“拜托——拜托别说这种话。他不知道。他做梦——”
“枪本来放哪儿?”望着她咆哮,不理他。
“床头几。抽屉里。”他转头迎上目光。抽屉里本来没有枪,他晓得知道。里面放着药丸和点儿零星东西,可是没有枪。
“也许在枕头下,”他加上句,“搞不清楚,开枪——”他举起沉重手,指指。“打在那上面。”
现在阳台上两个亮着灯房间门都开——间是艾琳,间是他。她房间里没有人,他屋里传来打斗声。跃而入,发现她在床前弯着身跟他撕扭。把枪黑光向空中耸起,两只手——只男人大手,只女人小手——同时抓着枪,都不是抓着枪柄。罗杰坐起在床上,身子前倾往外推。她穿着浅蓝居家服,头发散脸。她双手抓住枪,用力拉,从他手上抢过来,即使他处于麻醉状态,她力气还是大得令人惊讶。他瞪大眼睛直喘气,她抬脚走开,跟撞个满怀。
她倚着站立,双手握枪贴紧身体,面喘气面呜咽。伸手抱着她,把手搁在枪上。
她猛然转身,似乎这才发觉存在。她眼睛睁得大大,身体软,倒在身上,放开枪。这是把笨重武器,双动机锤内置式韦布莱手枪。枪管犹有余温。手扶她,手把枪放进口袋,越过她头顶看他。没人说话。
这时候他睁开眼睛,唇边泛出倦怠笑容。“没人受伤,”他呢喃道,“只不过是乱枪射进天花板。”
感觉她身体变硬,接着就挣开。她目光焦点集中,很清澈。放开她。
抬头看。天花板灰泥层好像确实有个洞。走到可以看清楚地方。是。是子弹可以打出那种洞。那把枪可以射进天花板,打进阁楼。走回床边,站着俯视他,目光凌厉。
“神经病。你是想自殺。你根本没做噩梦,只是沉浸在自怜之中。抽屉里根本没有枪,枕头下也没有。你起床拿枪再回床上,准备劳永逸地结束乱糟糟局面。但想你没有胆子。你开枪,但没打算射任何东西。你妻子飞奔过来——你要就是这个。只想得到同情和怜悯,朋友。如此而已。连打斗大概都是伪装。如果你不放手,她不可能从你手里夺下手枪。”
“病。”他说,“不过你说也许没有错。这有关系吗?”
“关系可大。他们会把你送进精神病房,请相
“罗杰,”她呓语般地说,“有必要这样吗?”
他像猫头鹰般瞪着眼,舔舔嘴唇没说话。她走过去靠着梳妆台,手机械地移动着,将脸上头发拂开,全身从头到脚打个冷战,摇着头。“罗杰。”她又低声说,“可怜又不幸罗杰。”
他眼睛向上直视天花板。“做个噩梦,”他慢慢地说,“有个人拿刀站在床边。不知道是谁。看来像坎迪。不可能是坎迪。”
“当然不会是,亲爱。”她柔声说着,离开梳妆台,坐在床边,伸出手来,开始摸摸他额头。“坎迪早就上床。坎迪怎会有刀呢?”
“他是墨西哥人。他们都有刀。”罗杰用同样淡漠口吻说,“他们喜欢刀。而他不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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