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拂在脸上,像是触着棉絮般,又暖又软。
实在太美,李飞云想道,地上好像浮层湖水似。陈锡麟不能怪,他想,陈锡麟没有看过那清亮月光——可是陈锡麟是对,陈锡麟话总是对。他总是那平稳,陈锡麟有希望,他定到外国去,他会成为个大科学家,小弟不如他,小弟太幼稚,可是小弟真有意思,他们都应该出去,学物理在这儿没有希望——
然而感到多疲倦啊!李飞云伸伸懒腰想道,好想在文学院门口草坪上多躺会儿,那些毛茸茸草毯真滑真软,躺在上面,永远也不想起来——可是十五号就要举行毕业典礼,他们都要穿上那些怪诞黑袍子到校园里晒太阳,女同学都穿上旗袍到处照相,校长和训导长也会穿上滑稽黑袍子——不要穿,李飞云想道,不要站在校园里傻呵呵地晒太阳,要躲到文学院门前椰子树荫下,躺在软绵绵草坪上真是舒服透——
“忘记拿洗澡毛巾。”余燕翼在隔壁澡房里叫道。李飞云没有听清楚,他也没问余燕翼要什。
“你拿洗澡巾给好吗?”余燕翼隔会儿又叫道。
“好——”李飞云漫声应道,“就拿来。”他没有立即爬起来,他翻过身去,胸口压在草席上,双手紧握住竹床杠子。阵暖风又把破旧布帘撩起来,教堂电钟敲响,晚间福音已经开始。
嗳,那些草须多像她颈背上绒毛,李飞云想到,那软,那柔,实在太美。
《现代文学》第十二期
九六二年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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