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们像什?怎,对手铐手囚犯啊!莫挣扎,好姊姊,凭你费多大劲也没用。你几时见过锁在根链子上囚犯分得开过?噢,好姊姊,们还是乖乖地滚在堆吧!他半眯着疲惫眼睛,伸直扁瘦腰,斜卧在沙发上;两条细长腿子,懒散地搭在扶手上;白得半透明宽额,露着条条荫蓝青筋,说道:难道你还不明白吗?唉,无赖。他叼着他那根乌油油烟枪,满不在意地徐徐喷着浓郁鸦片。几绺油亮黑发,跌落在右太阳穴上。睁着倦怠眼睛,声音甜得发腻。懂吗?要是你这个人。他声音轻软得像团棉絮,搔得人耳根子直发痒。要你那双细白手,要你那撮巴黎之夜喷过头发。哎,无赖。好姊姊,你独个儿睡在冷气调节翠峰园太过冷清。来,让替你脱掉你湘云纱,躺到床上,来替你医治你惧冷症。可怜,你手心直淌冷汗,你牙齿在发抖呢!你害怕?害怕是个躲在湾仔阁楼顶吸d犯?因为你做过师长夫人?用过勤务兵?可是在床上们可没有高低之分啊!瞧瞧,们不是天生双吗?来,让握住你细白手,们手梗子早扣上月牙形手铐。喏,让教给你看,就是这个样子,手梗子咔嚓地上锁。需要你,你也需要,不是吗?什?把你当成什?女人,当然是女人啰!好姊姊。别害怕,这是香港——东方之珠,香港女人最开通。真,香港女人都差不到哪里去。唉,无赖,无赖。
夜来香二楼舞厅人影子在暗红玻璃上,幢幢晃动,广东舞曲睡眠不足似,有气没力地拖拉着。骑楼上个穿黄色紧身旗袍女人正在和个葡萄牙水兵拉扯着。“夜来香”三个霓虹灯大字,照得她生满鱼鳞似缎子旗袍闪闪发光。她半身探出骑楼外,浪声笑着。水兵揽住她腰肢,往房中拖去。黄衫女人两手扒住骑楼栏杆,头长发跌到胸前,她笑声尖锐而凄厉,淹没在四面涌来麻雀牌声中。她生过麻风,他们说。她已经梅毒攻心,他们说。她是中、西、葡、英混杂种。她是湾仔五块钱夜咸水妹。坐在夜来香门槛上,捞起她黄旗袍,擦拭给她梅毒蛀掉睫毛眼睛,她擤着鼻涕,揉着她粉红色烂眼角。合家铲!她咬着发乌嘴唇哼道。哄死人啦!讲好五块钱,那个死鬼提起裤带飞溜。要吃饭啊!赶着他叫道。只要五块钱,五块钱哪!合家铲!合家铲!香港女人都差不到哪里去。他半眯着眼睛,漫不经意地说道。香港女人,香港女人!有天,香港女人都快变成卖*妇。两百块、二十块、五块钱夜。大使旅馆应召女郎,六国酒店婊子,湾仔码头边咸水妹,揩着梅毒蛀烂眼圈,大声喊着:五块钱夜!(小姐,报纸说用水时缩成个礼拜四小时哪。)嗯,香港快被晒干。香港在深蓝色海水中,被太阳晒得寸寸地萎缩下去。
桂花凉粉!窗外夜市人声鼎沸,卖凉粉小贩破着喉咙,从嘈杂声浪中,迸出几下极不调协尖叫。骤然间,夜市上木屐声阵大乱。阁楼木梯上,响着杂沓窜逃脚步。差人,差人!往阁楼屋顶奔逃小贩急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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