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茂雄若有所思地顿下来,他双颧微微地泛起酒后酡色,墙上扇形壁灯,晶红光照在他那头花白头发上,涂上层晕辉。他嘴
“替林样做事,尽心就是。”小玉脸正经地说道。
“这回可是你自己说,”杨教头指向小玉,“咱们等着瞧吧——这倒好,日后伤风头痛,直到小玉那里拿药就是!”
“们销,大部分是补药,‘胖美儿’之类。”林茂雄笑道,“台湾市场小,西德货竞争又厉害,生意恐怕也不太好做。”
“人事呀!这里什都讲人事!要拉大医院,又要拉大医生,药品才销得出去。”
“们已经开始做广告,征经销员——意思,就是想叫玉仔跑跑外务经销。”
教头也除下西装,把领带也松开。林茂雄双手端起酒杯来,向杨教头敬酒道:
“杨师傅,请你先受这杯酒。”
杨教头也慌忙不迭地举杯回敬道:
“林样是远客,应当先敬。”
两人对过杯以后,林茂雄沉思片刻,却向杨教头郑重地说道:
“那行,他那把嘴巴还要得!”杨教头嘉许道。
谈笑间,跟阿雄仔两人已经把鸡腿啃得只剩下几根骨头,时菜都上齐,而且林茂雄又直叫们不要拘束,跟阿雄两个人,筷子调羹并用,虾子鳗鱼豆腐肚丝,人盛满盘。梅田台湾小菜果然胜过青叶、梅子,味道精致得多。心里想下次不知几时才有机会上馆子,吃够本再说。
“这些年,直想回来看看——”林茂雄呷口酒,缓缓说道,“没料到台北竟变得这繁华,好像十年前东京样。玉仔今天带走过八条通——从前们老家就在那里——现在全是旅馆,眼都看花!”
“那带变动得厉害。”杨教头接嘴道,“从前咱们在六条通开家‘桃源春’,轰轰烈烈阵子——现在那家酒馆已经换两个老板,改成什‘阿里山’!门口漆得大红大绿,走过那里看着就刺心!林样这次回来,亲人都看到?”
“老辈都不在喽,”林茂雄欷歔道,“这次回来,倒想找位少年时代朋友——”
“杨师傅,今晚请你来,还有件事想跟你商量:玉仔是个聪明孩子,看他也还懂得好歹,由他这样浪荡下去,恐怕糟蹋——”
“林样!”杨教头将扇子往桌上拍,“你这句话,正说到心坎儿上!是他师傅,难道还不望他好?他从前那些干爹,有开店铺,有开洋行。他肯上进,谋份正经差事,还不易如反掌?偏偏这个小家伙,天生副贱骨头!没常性,三天两头,言不合,大摇大摆地就开小差。他自己不爱好,当师傅,拿他也无可奈何。”
“当然,当然,”林茂雄赔笑道,“师傅哪有不疼徒弟道理?是这样,咱们成城药厂在台北松江路设间经销处,要雇用批人。想把玉仔安插进公司里,有份差事,学个技之长,对他日后是好。所以先向师傅问准,备个案。”
“那敢情好!”杨教头应道,“林样肯提拔,是他福。只是件:要看他本人如何。小家伙,肚里鬼,只怕有打!”
“已经问过他,他自己说愿意。”林茂雄侧过头去望着小玉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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