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下,小玉脸上早着记响巴掌。小玉头歪,另边又挨巴掌。小玉蹦跳起来,喊道:
“你敢打人?小爷到警察局去告你!”
小玉头撞到老周怀里,揪住老周衣领便往外跑。老周抡起拳头乱揍轮,小玉左闪右闪死也不肯放手,两人扭成团。赶紧上去,将小玉扯开。老周喘半天,嗓子都发抖,说道:
“买给你那些东西——”
小玉纵身钻到床底,哗啦啦拖出只破皮箱来,掀开盖子便豁啷倒,把里面东西都倒到地板上,乱抓乱掏,抓起三条西装裤,六件各色衬衫,裹成团
回到锦州街,已经两点多,房里灯竟还亮着,大概小玉回来睡觉。这两个礼拜,小玉下班来找补化学,但是补完后,他仍旧回去陪他林样,不在那里睡觉。可是上到楼梯,便听到房间里有人吵架声音,心中暗叫不好,是老周,到底让他逮住。老周来过几次,都让和丽月两人敷衍过去。有次,告诉老周,小玉外婆得绞肠痧,小玉赶回杨梅去——那是小玉教讲,其实他外婆家根本不认他两母子。老周在房里,站在床边,指手画脚。他那张肿胖面包脸,油汗淋淋,赤得像猪肝,下巴铁青胡须碴子,好像根根倒张起来般,眼睛瞪得怒圆,在冒火。身上件孔雀蓝绸夏威夷衫,肥厚背峰上湿透大块。
“你说吧!”老周指着小玉喝道,他那口上海国语,讲急,舌头在打结,“你这几天到底在哪里卖?捞多少啦?”
小玉坐在床沿上,穿着老周送给他那件猩红衬衫,胸前排扣子都打开,跷着腿子,打着双赤足。嘴里歪叼着根香烟,也不答话,呼噜呼噜,猛抽几口,吐两个烟圈,才冷笑着:
“你周大爷又不是老鸨,在哪里卖,你管不着。捞多少,也不必跟你算账,难道周老板还要来抽头不成?”
“不要脸贱货!”老周狠狠地啐口,“你瞒得过老子?谁不知道你泡上个日本华侨——”老周突然又转向瞪眼,“你们这起小赤佬,全是个鼻孔出气!问你——”老周手差不多戳到小玉头上,“那个华侨佬,夜贴你多少?”
“林样?”小玉又吸口烟,慢条斯理地答道,“是不要他钱。”
“你听听!”老周又转向,这回却嘿嘿地笑,“你看他下流到哪径?人家是华侨,他就颠着屁股上去,白赔!你以为你交上个华侨就涨身价?样还不是个卖货?有本事,就马上叫你那华侨佬带你回日本去,叫他拿个笼子把你养起来。”
“林样说,他正在替办手续,申请入境证。等到东京,要不要他养,还要考虑下哩。”
小玉说话时,半仰着面,脸得色。老周却下子找不出话来,闷吼两声,脸上油汗鲜亮鲜亮,条条往下流。小玉不慌不忙地把半截香烟按熄在只破酱油碟里,却倏地立起身来,脸沉,指着老周厉声喝道:
“你小爷白赔谁,干你屁事?你姓周又没有卖身契子。谁不知道是公园里大卖货?还要你来替做广告?下流,你不下流?你不下流,你就颠起屁股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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