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母搽什香水,干你屁事?”
进到里面厅堂,小玉笑吟吟地把手上那个包袱打开,在桌上抖出几瓶化妆品来:瓶香水、瓶雪花膏、管口红、支描眉毛画笔。
“这是‘夜合香’,有薄荷香,夏天搽最好,你闻闻。”小玉打开那瓶玉绿色玻璃瓶香水,擎到他母亲鼻子下面。
“也不怎样,”小玉母亲撇撇嘴笑道,却径自打开那罐雪花膏闻下,“倒是这瓶雪花膏还不错,那瓶搽完,正要去买。”
小玉将香水倒几滴在手掌上,用手指蘸,在他母亲耳根下点两下,其余又抹到她头发上去。
们睡到第二天下午,两人睡得身汗,爬起来,冲个冷水澡,都换上干净衣服,才出去。小玉先到西门町今日百货公司去买大堆资生堂化妆品带给他母亲。他说他母亲虽然上年纪,可是仍旧喜欢搽胭抹粉,所以他每次回去,总带些给她。他把那些化妆品用张印青松白鹤花布包袱包起来,那张包袱就是他跑出来,他母亲替他包衣服用,他直留着。小玉母亲住在三重镇天台戏院后面条摆满摊子,人挤人小巷里。们到小玉母亲家大门口,小玉却不敢进去,带悄悄地绕到后门厨房,探头探脑张望半天,回头向咋下舌头说道:
“那个山东佬果然走,他跟阿母说:‘俺抓住那个小兔崽子,劈开他狗脑袋!’”
小玉清清喉咙,才高声叫道:
“阿母,玉仔回来。”
小玉母亲从后门跑出来,她看见小玉,先满头满脸摸阵,又扎实地捏下小玉膀子,说道:
“这点像足你那个死鬼老爸!”小玉母亲瞅着他点头叹道,“你老爸从前就爱搞这些胭脂水粉,他走除你这个祸根子什也没留下来,资生堂粉底倒丢下二三十盒。用不都拿去送人去。阿青,”小玉母亲摩挲着小玉腮转向笑道,“偏偏生错,把他生成个查埔郎,从前眉毛都是玉仔替画,老说:‘玉仔是个查某就好!’也免得淘气,到处闯祸——”
“阿青,你不知道,”小玉笑嘻嘻抢
“怎又瘦?天天吃些什?丽月那个婊子刻薄你?定天天在外面野,没好好吃,对?”又打量小玉下,说,“头发倒剪短。”
小玉母亲大概四十七、八,可是却打扮得非常浓艳。脸上着实糊层厚厚脂粉,眉毛剃掉,两道假眉却画得飞扬跋扈,嘴上唇膏涂得鲜亮。她身上穿件菜青色飞满紫蝴蝶绸子连衣裙,身箍得丰丰满满,前面露出大片白白胸脯来。从前小玉母亲大概是个很有风情红酒女,她那双泡泡眼,虽然拖两抹鱼尾纹,可是笑,却仍旧眯眯地泛满桃花。小玉那双眼睛,就是从他母亲那里借来。
“阿母,带阿青来吃拜拜。”小玉牵过去见他母亲。
“好极,”小玉母亲把搂住小玉膀子,往里面走去,面对笑道,“们隔壁老邻居火旺伯家里宰头两百多斤大猪公,今晚们都过去。”
“阿母,你搽是什香水?难闻死。”小玉凑到他母亲脖子上,尖起鼻子闻下。他母亲巴掌打到他屁股上,笑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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