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白菊,幽幽地在透着清香,也不知道有多少年没有进过花店,这次进去,眼看中,却仍是那些球球白茸茸菊花。他记性并不算好,珮琪生日常常忘掉,好不容易记起那次,便赶快去买架钢琴送给她。但有些事情,无论怎琐碎,却总也难以忘却,好像脑里烙块疤似,磨也磨不掉,譬如说,吕芳钢琴头上那瓶白得发亮菊花。
吴振铎对他这间公寓还相当满意,虽说纽约城里治安愈来愈坏,西边大道,隔壁几条街,经常发生抢劫杀人凶案,但枫丹白露这排大厦却相当安全,因为住人家高尚单纯,住许多医生。大厦门口,都有看门人守卫,形迹可疑人物,不容易混进去,而且吴振铎私人诊所,就开在楼,夜间急诊,最是方便不过。因此,住下来,便是十几年,由于习性及惰性,吴振铎也就不打算再搬家。此外,在长岛EastHampton上,他还购买幢海滨别墅,周末可以出城去度假。他常带珮琪和大卫,到别墅海滨去游泳打球,或者干脆躺在沙滩上晒个下午太阳,全家人都晒得红头赤脸回来,把大城里苍白都晒掉。两年前,珮琪和他分手时候,他毫不犹豫地便把那幢海滨别墅给珮琪,珮琪喜欢那里环境,都是高雅住宅区,而且大卫又爱在海里划水,给他们母子住,非常合适。珮琪倒是做得很漂亮,很决绝,城里公寓东西,她件也不取。她对他说,过去让它过去,切从头再来,珮琪到底有美国犹太人勇敢直前精神,离婚后生活,成绩斐然。她重新教起钢琴来,大大小小收十几个学生。而且开始交男朋友,跟个做房地产经纪商人过往甚密。大概是受珮琪鼓舞吧,吴振铎也跃跃欲试起来,到第五大道萨克斯去添置几套时髦新衣,胡髭头发也开始修剪得整整齐齐。那天他约西奈山医院那个既风趣又风骚麻醉师,安娜·波兰斯基女士——个波兰没落贵族后裔——块儿到大都会去听LeontynePrice《阿依达》,他心中也不禁将信将疑:半百人生,难道真还可以重新开始?上次珮琪来找他,商量大卫明年上哈佛大学事宜,他请她到五十七街那家白俄餐馆RussianTearoom去吃俄国大菜,基辅鸡,两个人三杯“凡亚舅舅”下肚,竟谈得兴高采烈起来——从前两夫妻在块儿,到末期,三天竟找不出两句话——珮琪滔滔不绝,谈到她那位炒房地产男朋友,容光焕发。奇怪是,他竟没感到丝醋意,反而替她高兴,那快便找到对象,使得他也感到心安得多。结缡十八年,珮琪很努力,直想做个好太太,连自己音乐事业都搁下,心意,帮助他成为个成功医师。珮琪对于他成就,真是功不可灭。珮琪父亲金医生是国际知名心脏科权威,也是吴振铎在耶西华大学,爱因斯坦研究院念书时候指导教授。金医生不但把身本事传给这位中国女婿,而且把将他提到纽约上流圈子里去,加上珮琪八面玲珑交际手腕,吴振铎在纽约路飞黄腾达,继承金医生衣钵,成为个心脏科名医,连派克大道上有几个大亨名流都来找吴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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