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看河灯回去
人们，也许都睡着
。不过月亮还是在河上照着。
三
野台子戏也是在河边上唱。也是秋天，比方这
年秋收好，就要唱台子戏，感谢天地。若是夏天大旱，人们戴起柳条圈来求雨，在街上几十人，跑几天，唱着，打着鼓。求雨人不准穿鞋，龙王爷可怜他们在太阳下边把脚烫得很痛，就因此下雨。下雨，到秋天就得唱戏，
流到极远处去，似乎那里河水也发黑。而且是流着流着地就少个。
河灯从上流过来时候，虽然路上也有许多落伍，也有许多淹灭，但始终没有觉得河灯是被鬼们托着走感觉。
可是当这河灯，从上流远处流来，人们是满心欢喜，等流过自己，也还没有什
，唯独到最后，那河灯流到极远下流去时候，使看河灯人们，内心里无由地来空虚。
“那河灯，到底是要漂到哪里去呢？”
多半人们，看到这样景况，就抬起身来离开河沿回家去。
份妆奁也是少不。假说女子就是个恶鬼化身，但那也不要紧。
平常人说：“有钱能使鬼推磨。”似乎人们相信鬼是假，有点不十分真。
但是当河灯放下来时候，和尚为着庆祝鬼们更生，打着鼓，叮地响；念着经，好像紧急符咒似，表示着，这工夫可是千金刻，且莫匆匆地让过，诸位男鬼女鬼，赶快托着灯去投生吧。
念完经，就吹笙管笛箫，那声音实在好听，远近皆闻。
同时那河灯从上流拥拥挤挤，往下浮来。浮得很慢，又镇静、又稳当，绝对看不出来水里边会有鬼们来捉它们去。
于是不但河里冷落，岸上也冷落起来。
这时再往远处下流看去，看着，看着，那灯就灭个。再看着看着，又灭个，还有两个块灭。于是就真像被鬼个个地托着走。
打过三更，河沿上个人也没有，河里边个灯也没有。
河水是寂静如常，小风把河水皱着极细波浪。月光在河水上边并不像在海水上边闪着片片金光，而是月亮落到河底里去。似乎那渔船上人，伸手可以把月亮拿到船上来似。
河南岸，尽是柳条丛，河北岸就是呼兰河城。
这灯下来时候，金呼呼，亮通通，又加上有千万人观众，这举动实在是不小。河灯之多，有数不过来数目，大概是几千百只。两岸上孩子们，拍手叫绝，跳脚欢迎。大人则都看出神，声不响，陶醉在灯光河色之中。灯光照得河水幽幽地发亮。水上跳跃着天空月亮。真是人生何世，会有这样好景况。
直闹到月亮来到中天，大昴星，二昴星，三昴星都出齐时候，才算渐渐地从繁华景况，走向冷静路去。
河灯从几里路长上流，流很久很久才流过来。再流很久很久才流过去。在这过程中，有流到半路就灭。有被冲到岸边，在岸边
生野草地方就被挂住。还有每当河灯流到下流，就有些孩子拿着竿子去抓它，有些渔船也顺手取两只。到后来河灯越来越稀疏。
到往下流去，就显出荒凉孤寂样子来。因为越流越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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