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胡家从此不大被人记得
。
十
家
背后有个龙王庙，庙东角上有座大桥。人们管这桥叫“东大
有二伯说：“你问这个干什
，人死还不如只鸡……伸腿就算完事问：”有二伯，你多昝死呢？“
他说：“你二伯死不……那家有万贯，那活着享福，越想长寿，就越活不长……上庙烧香，上山拜佛也活不长。像你有二伯这条穷命，越老越结实。好比个石头疙瘩似，哪儿死啦！俗语说得好，‘有钱三尺寿，穷命活不够’。像二伯就是这穷命，穷命鬼阎王爷也看不上眼儿来。”
到晚饭，老胡家又把有二伯他们二位请去。又在那里喝酒。因为他们帮人家忙，人家要酬谢他们。
十
老胡家团圆媳妇死不久，他家大孙子媳妇就跟人跑。
祖父答应他，让他埋在城外地边上。并且招呼有二伯来，让有二伯领着他们去。
有二伯临走时候，老厨子也跟去。
说，也要去，也跟去看看，祖父百般地不肯。祖父说：“咱们在家下压拍子打小雀吃……”
于是就没有去。虽然没有去，但心里边总惦着有回事。等有二伯也不回来，等那老厨子也不回来。等他们回来，好听听那情形到底怎样？
点多钟，他们两个在人家喝酒，吃饭才回来。前边走着老厨子，后边走着有二伯。好像两个胖鸭子似，走也走不动，又慢又得意。
说：“她不是妖怪，偷着问她，她头发是怎掉，她还跟笑呢！她说她不知道。”
祖父说：“好好孩子快让他们捉弄死。”
过些日子，老厨子又说：“老胡家要‘休妻’，要‘休’那小妖怪。”
祖父以为老胡家那人家不大好。
祖父说：“二月让他搬家。把人家孩子快捉弄死，又不要。”
奶奶婆婆后来也死。
他家两个儿媳妇，个为着那团圆媳妇瞎只眼睛。因为她天天哭，哭她那花在团圆媳妇身上倾家荡产五千多吊钱。
另外个因为她儿媳妇跟着人家跑，要把她羞辱死，天到晚，不梳头，不洗脸地坐在锅台上抽着烟袋，有人从她旁边过去，她高兴时候，她向人说：“你家里孩子、大人都好哇？”
她不高兴时候，她就向着人脸，吐口痰。
她变成个半疯。
走在前边老厨子，眼珠通红，嘴唇发光，走在后边有二伯，面红耳热，直红到他脖子下边那条大筋。
进到祖父屋来，个说：“酒菜真不错……”
个说：“……鸡蛋汤打得也热乎。”
关于埋葬团圆媳妇经过，却先字未提。好像他们两个是过年回来，充满欢天喜地气象。
问有二伯，那小团圆媳妇怎死，埋葬情形如何。
九
还没有到二月，那黑忽忽，笑呵呵小团圆媳妇就死。是个大清早晨，老胡家大儿子，那个黄脸大眼睛车老板子就来。见祖父，他就双手举在胸前作个揖。
祖父问他什事？
他说：“请老太爷施舍块地方，好把小团圆媳妇埋上……”祖父问他：“什时候死？”
他说：“赶着车，天亮才到家。听说半夜就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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