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时候,感觉像是次最后送别,不是生和死隔阂,却同样是个世界和另外个世界隔阂,心里翻涌着那种恐惧而又酸涩预感:此刻,正亲手将她送去另外个们再也无法到达世界,和死亡无关,和生存有关世界。
南湘站在路边,她娇小纤细身影,笼罩在黑色伞下,也许是大雨或者是眼里泪水吞没她清晰轮廓,视线里只剩下她毛茸茸边缘,公交车突突响着,靠边停下来,沙丁鱼罐头样拥挤车厢里,满是表情麻木人。南湘回过头冲笑笑,大雨里她湿漉漉轮廓,像极她最爱印象派油画家笔下光影油墨,虽然看不清楚她脸,但是她那双眸子,却那清晰而明亮地,闪着光。
当公交车门关上时候,她背影消失在车门背后。突然张开口,泪水和雨水起流进嘴里,食道里仿佛有只手,在拼命地扼紧咽喉。脑海里不断回忆起们大学时候日子,帧帧,仿佛断片儿似,往脑浆里插,每个画面都仿佛枚锋利玻璃切片,里面承载着们青春样本,承载着们美好无敌岁月。无数玻璃标本载进视线里,就像透过放大镜样,瞳孔里看见,
烦光芒:“顾里现在没空,等下出来再说。”
还没来得及说话,顾源就抬手,把门在面前摔严实——目瞪口呆地站在门口,仿佛顾源摔不是门,而是脸。被这个无形耳光抽光所有力气。
南湘和蓝诀站在周围,他们都没有说话,寂静空气里,有种易燃性东西在迅速膨胀着,无色无味地剧烈渗透着,整个房间仿佛被透明微波持续加热,随时都会爆炸。
低着头沉默半分钟,然后抬起脚,,bao雨般地朝门踹去。
直到很久之后后来,再回忆起这个仿佛被微波炉加热后初夏午后,窗外闷热雷,bao雨,南湘头发上传来熟悉气味,蓝诀闪烁眼神,房间天花板上冰冷白炽灯光,空调运转时嗡嗡噪声,切都清晰得骇然,经常在想,那个下午,愤怒究竟来源于哪里,也许来源于顾源烦躁目光,也许来源于南湘失落眼神,但事实上,心里明白,愤怒来自最后顾里拉开门时看目光,以及她对说话。
后来终于明白,也就是从那个时候,们几个人之间,那条不可逾越天堑,终于以这样方式划下正式深度,刀,刀,刀。顾里说每个字,都仿佛盘古开天地时巨大铁斧,在们彼此脚下大地上,重逾千钧大刀阔斧地砍凿着。飞沙走石,雷霆万钧,哀鸿遍野,却又万籁俱寂。
而连绵不绝大雨,灌溉崭新峡谷,也隔绝们最后退路与希望。
那儿,就在那儿。
条崭新而巨大,悲泣大河。
后来,也已经忘记自己是以什样心情把南湘送到楼下。走过公司狭窄格子间走道,走过冰凉大理石铺就奢华走廊,走进电梯,走出电梯,走进大堂,走出大堂。路上,和南湘都手牵着手,仿佛对共患难姐妹。其实没有资格这说,患难是她,而只是在旁边看着。但这让更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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