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星期之后,下场持续两天夜大雨。
在那场大雨之后,上海深秋降临。
别墅院子里,落满地厚厚黄叶。小区里浓密树荫,在两天时间里就稀薄半。大把大把寡淡而微凉阳光照耀着依然湿漉漉地面,厚重植物辛香随着落叶腐烂而愈发浓烈,整条南京西路仿佛变成个巨大中药铺。
和顾里,从小区物业里借来两把巨大竹枝扫帚,开始清理着庭院里落叶。
早晨温度很低,离地面近叶子上还残留着霜。整个小区很安静,没什人,们俩也没有聊天,空气里持续回荡着们拿着扫帚扫落叶沙沙声。
和顾里两个。
以往从来都不会注意到举动,比如拉开柜子,比如换下高跟鞋,比如拿个水杯,比如放下钥匙,当们曾经毫不在意地做着这些琐事时候,们肯定没有想过有天,们会听到做这些事情时发出巨大回声。
有时候躺在沙发上,觉得似乎都能听到自己呼吸回音,那种感觉,就像是有人趴在你耳朵边上,长长地叹息。叹息声听起来非常伤感,非常失落,非常孤独。
有天走过南湘房间时,又次感受到那枚贴在门楣上符咒。
突然想起什,推开门,走进她房间。从她书柜里找出那本精装版《红楼梦》,她果然没有带走。因为这本书是送给她,她没有带走,是因为她觉得这不是她东西。或者说,是她不想要东西。匆忙地将扉页翻过,因为害怕看到自己密密麻麻笔迹写满歌颂们友谊话语,无法面对它们。哗啦啦地翻动着书页,按照记忆搜寻起来,想找到那句“落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来处。
们把厚厚落叶扫向西南面那个角落,堆得越来越高。现在落叶依然被雨水浸泡得非常潮湿,但是过些时日,它们就会被风吹干,变得枯脆,那时,只需要把火,就能烧得干净。到时候再把草木灰撒在庭院土壤里,就可以当做肥料。这些叶子从土里来,又回到土里去。想起古人常说,草木枯荣,不悲不喜。
只是庭院里少简溪,少顾源,少卫海,少南湘,少唐宛如,少Neil,本该热闹无比、荒唐百出、笑料迭起大扫除,如今变得冷冷清清。去年圣诞节,们还聚在起往门口那棵雪杉上挂陶瓷圣诞球和玻璃铃铛,们还在院子里架起烤肉
就在快要放弃时候,看到那完整段落。
为官,家业凋零;富贵,金银散尽;有恩,死里逃生;无情,分明报应。欠命,命已还;欠泪,泪已尽。冤冤相报实非轻,分离聚合皆前定。欲知命短问前生,老来富贵也真侥幸。看破,遁入空门;痴迷,枉送性命。好似食尽鸟投林,落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把脸埋进书页里,浓郁纸张香味扑鼻而来。
眼泪渗透进发黄纸张里,它们和血液样滚烫,但知道,它们温暖不这个悲凉故事,这个荒芜《红楼梦》。
这个巨大而又精致人间啊,每天都有人流下滚烫泪水和沸腾热血,但万千凡人血泪,样也改变不它亘古冰凉,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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