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有留她?”
桑桑站在那儿不动，朝大雪中那个向前慢慢蠕动
黑点看着——整个雪野上，就那
个黑点。
桑桑母亲在桑桑后脑勺上打
巴掌:“你八成是欺负她。”
桑桑突然哭起来:“
没有欺负她，没有欺负她……”扭头往家走去。
桑桑母亲跟着桑桑走进院子:“你没有欺负她，她怎走?”
纸月站在教室里，从门缝里悄悄向外看着。
不会工夫，桑桑与朱小鼓身上就再也找不出块干净地方。老师们边大声制止着，却又边看着这两个“泥猴”克制不住地笑着。
孩子们无所谓站在哪边，只是不住地拍着巴掌。
蒋轮终于板下脸来:“桑桑，朱小鼓，你们立即给停住!”
两人也没有什力气，勉强又互相砸几把烂泥，就弯下腰去，在烂泥塘里到处找自己被烂泥拔去鞋袜。孩子们就过来看，并指定烂泥塘某个位置叫道:“在那边!在那边!”
蒋轮接过纸月手中桑桑作文本，然后又送到桑桑手上。
桑桑开始读他自己作文，但读得结结巴巴，仿佛那作文不是他写，而是抄别人。
写得蛮好篇作文，经桑桑这吭哧吭哧地读，谁也觉不出好来，课堂秩序乱糟糟。蒋轮皱着眉头，硬是坚持着听桑桑把他作文读完。
放学后，朱小鼓看到桑桑，朝他诡秘地笑。
桑桑不理他，蹲下来，装着系鞋带，眼睛却膘着朱小鼓。当他看到朱小鼓走到池塘边上去打算撅下根树枝抓在手中玩耍时，他突然站起来。冲过去，双手推，将朱小鼓推下去。这池塘刚出藕，水倒是没有，但全是稀泥。朱小鼓是头栽下去。等他将脑袋从烂泥里拔出来时，除两只眼睛闪闪发亮，其余地方，全都被烂泥糊住。他恼，顺手抓两把烂泥爬上来。
桑桑边抹眼泪，边跺着脚，向母亲大叫:“没有欺负她!没有欺负她!哪儿欺负她
桑桑爬上来时，偶然朝教室看眼。他看到藏在门后纸月眼睛。
两天后，天下起入冬以来最大场大雪。
教室后面竹林深处，躲避风雪群麻雀，卿卿喳喳地叫着，闹得孩子们都听不清老师讲课。仅仅是堂课时间，再打开教室门时，门口就已堆积足有尺深雪。到傍晚放学时，块块麦地，都已被大雪厚厚覆盖，田埂消失，眼前只是个平坦无边大雪原。然而，大雪还在稠密生猛地下着。
孩子们艰难地走出校园，然后像颗颗黑点，散落雪野上。
桑桑母亲站在院门口，在等纸月。中午时，她就已与纸月说好，让她今天不要回家，放学就直接来这儿。当她看到校园里已剩下不多孩子时，便朝教室走来。路上遇到桑桑，问:“纸月呢?”桑桑指着很远处个似有似无黑点:她回家。”
桑桑没有逃跑。
朱小鼓跑过来，把两把烂泥都砸在桑桑身上。
桑桑放下书包，纵身跳，进烂泥塘，也抓两把烂泥，就在塘里，直接把烂泥砸到朱小鼓身上。
朱小鼓在脸上抹去把泥，也跳进烂泥塘里。
孩子们闪在边，无比兴奋地看着这场泥糊大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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