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小康说不清楚是困,还是不困。但杜小康懒得动,就双脚蹬着门框侧,身子斜倚在另侧,迷迷瞪瞪,似睡非睡地眯起双眼。
到晚上,村巷里似乎反而热闹些。呼鸡唤狗声,叫喊孩子归家声,此起彼伏。而到晚饭后,脚步声就会多得纷乱。人们在串门,在往某个地方集中。孩子们照例又要分成两拨,进行“殊死”巷战。时,巷子里人喊马叫、杀声震天,仿佛巷子已片血腥气。以往总要扮演总司令角色*杜小康,此时就像被革职或被冷落旁将军那样,在不能威风疆场时,心中满是哀伤与悲凉。他站在红门下听着那些急促脚步声、雨点样棍棒相击声和惨烈喊叫声,真想冲出门去,站在断壁或草垛上指挥他军队作战,甚至希望在战斗中挂彩,然后威武地在他
住那天杜小康带他父亲看病去,撑着小船从他眼着经过情景。桑桑永远是个善良孩子。那刻,过去事情立即烟消云散。而杜小康在看到桑桑站在河边上久久地望着他时,也忽然地觉得,他最好个同学,其实是桑桑。
“杜小康,你坐在这里干什?”桑桑伸手抓住树枝,不让船再随风漂去。
“晒太阳。”他睁开眼睛,“不上学真好。”
桑桑从来就是个不爱读书孩子,他竟然觉得杜小康说,是句他心里总想说话。
“读书真没有意思,总是上课、上课、上课,总是做作业、做作业、做作业,总是考试、考试、考试,考不好,回家还得挨打。现在,不上学。整天玩,怎玩也玩不够。昨天,去后面塘里抓鱼,抓条三斤重黑鱼。抓不住它,劲太大。用整个身子压住它,才把它压住。等它没有力气,才起来抓住它……”
桑桑羡慕起杜小康来。他将船绳拴在树枝上,双手抓住树枝,身子收缩,就翻到树枝上,也坐在树枝上晒起太阳来。
在离开学校最初日子里,杜小康除带父亲治病,其余时间,差不多都在红门里呆着。
红门几乎整天关闭着。没有人再来敲红门。那个曾在红门里揭露杜家杂货铺掺假蒙人朱世,趁杜家杂货铺垮台,将家中积蓄拿出,又从亲戚朋友处筹笔款,在油麻地新开个小杂货铺。就在桥头上,位置显然比“大红门”还要好。晚上,人们也不再到杜家来听说古。杜家现在也费不起这个灯油钱。
红门里,下子显得空空落落。
白天,村巷里也没有太多声响,只是偶然有串脚步声,或几句平淡问答声。外面世界,似乎也是沉寂。杜小康总是坐在门槛上,听着红门外动静。当他久久地听不到外面动静后,他只好又把心思收回到院子里。阳光照着院子里寂寂棵柿子树,枝叶就将影子投在院地上,无风时,那枝叶影子很清晰,有风,就把影子摇乱,乱得晃人眼睛。风掠过枝头,总是那番单调沙沙声。这沙沙声仿佛已经响千年。枝头上偶然落上几只鸟,叫两声就不叫,因为安静,就立在枝头上打磕睡。睡着睡着,忽然觉得太安静,就惊醒来,身羽毛收紧,伸长脖子东张西望,然后战战兢兢地叫几声,受不这番安静,朝远处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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