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呀,咱俩儿好成亲哪——
唱到过门当儿,她便放下麦克风,走过去从个乐师手里拿过双铁锤般敲打器,吱吱嚓嚓敲打起来,面却在台上踏着伦巴舞步,颠颠倒倒,扭得颇为孟浪。她穿身透明紫纱洒金片旗袍,双高跟鞋足有三寸高,扭,全身金锁片便闪闪发光起来。曲唱完,下面喝彩声,足有半刻时辰,于是她又随意唱个才走下台来,即刻便有群小空军迎上去把她拥走。还想站着听几个歌,李家女儿却吵着要到另外个厅去摸彩去。正当们挤出人堆离开舞池当儿,突然有人在身后抓住膀子叫声:
“师娘!”
回头,看见叫人,赫然是刚才在台上唱“东山把草”那个女人。来到台北后,没有人再叫“师娘”,个个都叫秦老太,许久没有听到这个称呼,蓦然间,异常耳生。
“师娘,是朱青。”那个女人笑吟吟望着说道。
闹得不得。厅里飘满红红绿绿气球,有几个穿蓝色制服小空军,拿烟头烧得那些气球砰砰嘭嘭乱炸顿,于是些女人便趁势尖叫起来。夹在那些混叫混闹小伙子中间,头都发晕,好不容易才和李家女儿挤进新生厅里,们倚在根厅柱旁边,观看那些人跳舞。那晚他们弄来空军里个大乐队,总有二十来人。乐队歌手也不少,个个上来,衣履风流,唱几个流行歌,却下到舞池和她们相识跳舞去。正当乐队里那些人敲打得十分卖劲当儿,有个衣着分外妖烧女人走上来,她站上去,底下便是阵轰雷般喝彩,她风头好像又比众人不同些。那个女人站在台上,笑吟吟地没有半点儿羞态,不慌不忙把麦克风调下,回头向乐队示意,便唱起来。
“秦婆婆,这首歌是什名字?”李家女儿问道,她对流行歌还没在行。收音机,向早上开,睡觉才关。
“《东山》。”答道。
这首歌,熟得很,收音机里常收得到白光灌唱片,倒是难为那个女人却也唱得出白光那股懒洋洋浪荡劲儿。她只手拈住麦克风,只手却径满不在乎挑弄她那头蓬得像只大鸟窝似头发。她翘起下巴颏儿,字句,清清楚楚唱着:
东山哪,。
朝她上下打量半天,还没来得及回话,群小空军便跑来,吵嚷着要把她挟去跳舞。她把他们摔开,凑到耳根下说道:
“你把地址给,师娘,过两天接你到家去打牌,现在牌张也练高。”
她转身时又笑吟吟悄声对说道:
“师娘,刚才也是老半天才把你老人家认出来呢。”
从前看京戏,伍子胥过昭关夜便急白头发,那时只道戏里那样做罢,人模样儿哪里就变得那厉害。那晚回家,洗脸当儿,往镜子里端详,才猛然发觉原来自己也洒头霜,难怪连朱青也认不出来。从前逃难时候,只顾逃命,什事都懵懵懂懂,也不
西山哪,。
郎有心来姐有心,
郎呀,咱俩儿好成亲哪——
她身子微微倾向后面,晃过来,晃过去,然后突地股劲儿,好像从心窝里迸出来似唱道:
嗳呀嗳嗳呀,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