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骥兄刚从美国回来,他对国内情形是比较生疏点。”雷委员解说道。
“治丧委员会人,和他商量事情,他件件都给驳回来,主持这个治丧会,弄得很为难,他是亡者家属,又是孝子,也不便太过专揽。后来实在看不过去,便把他叫到旁,对他说道:‘当然古训以哀戚为重,可是你父亲不比常人,他是有过功勋。开吊这天,是国葬仪式,千人万众都要来瞻仰你父亲遗容。礼仪上有个错失,不怕旁人物议,倒是对亡者失敬。’话只能说到这步,看他情形,竟有点不耐烦样子。”
“家骥兄办事,确实还少点历练。”雷委员点头附和道。
“还有件事,也对他直说,孟养夫人早过世,孟养在医院卧病这两年,侍候汤药,扶上扶下,都还靠他那位继室夫人。他们这次发讣文,竟没有列她名字。她向哭诉,要主持公道。以和你老师情分,不能不管。可是这到底是他们家事,终究还是个外人,不便干预。最后只得委婉和盂养那个男孩子说:‘看在你亡父分上,日后生活,你们多少照顾些。’”朴公说到这里,却太息下,愀然说道:
“看见这些晚辈们行事,有时却不由得不叫人寒心呢。”
老师成就确实在们之上。”
“恩师才智实在是令人钦服,”雷委员说道,“只可惜还没能展尽就是。”
“不是这样说,”朴公摆摆手止住雷委员道,“他倒真是做过番事业。不过你老师发迹得早,少年得志,自然有他许多骄纵地方,不合时宜。这不能怨天尤人,还是要怪他自己性格。孟养——”朴公深深地叹口气,说道:
“他确实太刚烈。”说完朴公和雷委员对坐着,各自又默默沉思起来,隔刻工夫,雷委员才轻轻喟叹声说道:
“不过——今天总算是风光。难为人到得那齐全,连王钦公、李贤公、赵冕公竟也亲自来。”
雷委员也跟着点头,唏嘘番。朴公手里直捧着那盅早已凉掉铁观音,又默然沉思起来。雷委员看见朴公面上,已经有些倦容,他便试探着说道:
“朴公身体乏吧,该——”
朴公抬起头看看雷委员,又望望窗外,说道:
“天色已经不早。这样吧,你索性留在这里,陪对盘棋,吃晚饭再走。”
说着他也不等雷委员同意,便径自走向棋桌,把副围棋摆上,雷委员也只得跟着坐到棋桌边。刚坐下去,朴公抬头瞥见几案香炉里,香早已烧尽,他又立起来
“是吗?”朴公微感惊讶问道,“他们也来吗?怎没见着呢?”
“他们来得很早,会儿工夫就告辞。”
“哦——”朴公若有所思说道,“也有多少年没有见着他们。他们几个送来挽联,挂在灵堂里,倒看到。虽然王钦之和你老师有过段恩怨,可见他对你老师也还是十分推重。”
“是,朴公。”雷委员赶忙应道。
“今天公祭倒也还罢,”朴公说道,“虽说身后哀荣,也不能太离格。看孟养那个男孩子,竞不大懂事。大概在外国住久,们中国人人情礼俗,他不甚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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