块黑炭。他们要去收尸,拒绝,拒绝去认领。那堆焦肉不是白马公子——”教主喉头好像鲠住块骨头般,咿哩喔噜渐渐语言不清起来:“烧死——们都烧死——”他喃喃念几句,他那双碧荧荧眼睛,闪得跳出火星子来。阿雄挣脱他,喘着气赶快跑回们堆子里。教主倚在石栏杆边,微微垂下头,大绺花白头发跌挂下来。他身后那轮又黄又大月亮,已经往公园西边那排椰子树后,冉冉消沉下去,池子里荷花叶香气愈来愈浓,黑美郎踮起脚尖,张开手臂,伸个懒腰,哦哦打几个呵欠,们都开始有睡意。
有个时期,连几个月,公园里突然绝教主踪迹。们圈内谣传纷纷,都说教主让四分局警察抓到监狱里去,而且据说他是犯风化案——那是个三水街小幺儿传出来。那个小幺儿说,那天晚上,他从公园出来,走过西门町,在中华商场走廊上,恰好撞见教主,他在追缠着个男学生。那个小幺儿咂着嘴说:那个男学生长真个标致!教主样子醉得很厉害,连步子都不稳。他摇摇晃晃赶着那个男学生,问他要不要当电影明星。那个男学生起先面逃,面回头笑,后来在转角地方,教主突然追上前去,张开手臂便将那个男学生搂到怀里去,嘴里又是《洛阳桥》,又是《白马公子》咕哝着。那个男学生惊叫起来,路上登时围拢大堆人,后来把警察也引去。
天晚上,们终于又在公园里看到教主。那是个不寻常夏夜,有两个多月,台北没有下过滴雨。风是热,公园里石阶也是热,那些肥沃热带树木,郁郁蒸蒸,都是发着暖烟。池子里荷花,股浓香,甜得发腻。黑沉沉天空里,那个月亮——你见过吗?你见过那样*邪月亮吗?像团大肉球,充满血丝,肉红肉红浮在那里。公园里人影幢幢,像走马灯,急乱在转动着。黑美郎坐在台阶中央石栏杆上。他穿身猩红紧身衫,黑短裤,双露着大脚趾凉鞋,他仰着面,甩动着双腿子,炫耀得像只初开屏小孔雀,他刚在莫老头导演《春晓》里,捞到个角色,初次上镜头,得意得忘形。原始人阿雄也不甘示弱,有心和黑美郎抢镜头似,他穿件亮紫泰丝衬衫。把上身箍成个倒三角,条白帆布腊肠裤,紧绷绷贴在他鼓胀大腿上,裤头个鹅卵大皮带铜环,银光闪闪。他全身都,bao露着饱和男性,而且还夹着他那股山地人特有原始犷野。他和黑美郎坐在块儿,确实是公园里最触目对,可是三水街那帮小幺儿,却并没有因此占下风,他们三五成群,勾着肩,搭着背,木屐敲得混响,在台阶上,示威似,荡过来荡过去,嘴里哼着极妖冶小调儿。有个肥胖秃头穿花格子夏威夷衫外国人,鬼祟,探索着走过来,那些小幺儿便肆无忌惮叫起来:
“哈啰!”
公园里正在十分闹忙当儿,教主突然出现,他来得那意外,大家都慑住似,倏地静下来,默默看着他那高大身影移上台阶来。教主穿身崭新发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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