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您这位老爷心肠多好啊!”
“您叫什?”
“您就问杜克莉达吧。”
“不,怎能这样呢,”突然那群女人里有个对着杜克莉达摇摇头,说。“真不知道,怎能这样跟人家要钱!要是话,会臊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拉斯科利尼科夫好奇地望望那个说话女人。这是个有麻子女人,三十来岁,脸上给打得青块紫块,上嘴唇也有点肿。她安详而又严肃地说,责备杜克莉达。
“好像都是将军女儿,不过都是翘鼻子!”突然个微带醉意乡下人走过来,插嘴说,他穿件厚呢上衣,敞着怀,丑脸上带着狡猾笑容。“瞧,好快活啊!”
“既然来,就进去吧!”
“是要进去!很高兴进去!”
他跌跌撞撞地下去。
拉斯科利尼科夫又往前走去。
可以听到,那里,在阵阵哈哈大笑和尖叫声中,在尖细假噪唱出雄壮歌曲和吉他伴奏下,有人正用鞋后跟打着拍子,拼命跳舞。他全神贯注、阴郁而若有所思地听着,在门口弯下腰来,从人行道上好奇地往穿堂里面张望。
你呀,漂亮岗警呀,
你别无缘无故地打呀!——
歌手尖细歌声婉转动人。拉斯科利尼科夫很想听清唱是什歌,似乎全部问题都在于此。
“是不是要进去呢?”他想。“他们在哈哈大笑。因为喝醉。怎,要不要也喝它个醉方休呢?”
“是在哪儿,”拉斯科利尼科夫边往前走,边想,“是在哪儿看到过,个被判处死刑人,在临刑前小时说过,或者是想过,如果他必须在高高悬崖绝壁上活着,而且是在仅能立足那狭窄小块地方站着,——四周却是万丈深渊,片汪洋,永久黑暗,永久孤独,永不停息狂风,bao雨,——而且要终生站在这块只有俄尺见方地方,站千年,永远站在那里,——他也宁愿这样活着,而不愿马上去死!①只要能活着,活着,活着!不管怎样活着,——只要活着就好!……多正确真理!人是卑鄙!谁要是为此把人叫作卑鄙东西,那他也是卑鄙,”过会儿,他又补上句——
①见雨果《巴黎圣母院》。这里不是引用原文。
他走到另条街上。“噢,‘水晶宫’!不久前拉祖米欣谈到过‘水晶宫’。不过到底想干什?对,看报!……
佐西莫夫说,在报上看到过……”
“有报纸吗?”他走进家
“喂,老爷!”那女人在后面喊声。
“什事?”
她感到不好意思。
“亲爱老爷,永远高兴陪您玩几个钟头,可这会儿不知怎在您面前却鼓不起勇气来。可爱先生,请给六个戈比,买杯酒喝!”
拉斯科利尼科夫随手掏出几个铜币:三枚五戈比铜币。
“不进去吗,亲爱老爷?”女人中有个用相当响亮、还没有完全嘶哑声音问。她还年轻,甚至不难看,——是这群女人中唯个。
“瞧,你真漂亮啊!”他稍稍直起腰来,看看她,回答说。
她嫣然笑;她很爱听恭维话。
“您也挺漂亮啊,”她说。
“您多瘦啊!”另个女人声音低沉地说,“刚从医院出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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