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要碎,感到自己正处于心肌梗死边缘。
特丽莎又睡着。他睡不着,想象着她死亡。她带着可怕题梦死,由于她死,他再也不能把她从噩梦中唤醒。是,这就是死亡:特丽莎带着可怕噩梦睡着,而他再也不能将她唤醒。
托马斯祖国被侵占已经五年,布拉格发生可观变化。托马斯在街上遇到人不样,朋友们有半去国外,留下有半已经死去。将来不为历史学家们记载事实是,入侵后这些年是个葬礼时代:死亡率急剧上升。不是说人们都是象小说家普罗恰兹卡样,是被逼致死(当然不多)。这位小说家私人谈话在电台播两个星期之后,他便住进医院。到那时为止直潜伏在他体内癌细胞,突然象玫瑰花样开放。他在警察陪同下接受手术。他们发现他危在旦夕,才对他失去兴趣,让他死在他妻子怀里。但有许多并没有直接受到迫害人也死,绝望之感在整个国家弥漫,渗入人们灵魂和肉体,把人们摧垮。有些人不顾切地从当局宠爱下逃出来,不愿意接受与新领导人握手言欢,充作展品荣幸。诗人赫鲁宾正是这样死——他逃离当局爱。他尽切可能躲着那位文化部长,而部长直到他葬礼时也没能抓住他,只能在他墓前演说中大谈诗人对苏联热爱。也许他希望自己话会虚假得令入勃然大怒,使赫鲁宾从死亡
告诉他:“被埋掉,给埋许久许久。你每周来看次,每次你都敲敲坟墓,就出来。眼里都是泥。”
“你总是说,‘你怎会看得见?’你想把眼里泥擦掉。”
“总是说,‘还是看不见,眼睛已经成空洞。’
“后来有天,你要去长途旅行。知道你是同另个女人起去。几个星期过去,不见你影子。害怕同你错过,就不睡觉。最后,你又敲着坟墓,但是整整个月没有睡觉,已经累坏。想是不能再从那里出来。终于又出来时候,你显得失望。你说看来不舒服。感觉得出,下塌两颊和紧张姿态使你觉得多难看。
“道歉说,‘对不起,你走以后没合下眼。’
“是吗?你声音里全是装出来高兴。你需要好好休息,需要个月假期!”
“好象不知道你想什!个月假,意味着你个月不愿来看,你有另个女人。你走,又掉进坟墓。心里完全明白,又会有不能睡觉个月来等着你。你再来时候,会更加丑,你会更加失望。”
他从来没听到过比这更令人惨痛东西,他紧紧搂着她,感到她身体在颤抖哆嗦。他想,他再也不能承受这种爱。
让炸弹把这个星球炸得晃荡起来,让这个国家每天都被新群蛮掠夺,让他同胞们都被带出去枪毙——他更能接受这切,只是比较难于大胆承认。但是,特丽莎梦中悲伤之梦却使他承受不。
他企图重新进入她讲述梦,想象自己抚摸她脸庞,轻巧地——定不让她知道这点——把她眼窝里泥擦掉。然后,他听到她话中难以置信悲怆:“还是看不见,眼睛已经成空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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