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荒谬,多荒谬啊!”弗龙斯基说,但是他自己也感觉到在他声音里没有说服力。
“可是们不要谈这个吧。请按按铃,吩咐他们端茶来。再待会吧,不久就会……”
但是她骤然停止。她脸上表情立刻变。恐怖和激动神色突然被宁静、严肃、喜悦关怀神情代替。他不能理解这个变化意义。她感到在她身体内新生命在蠕动。
“什,什是真?”
“就要死。做个梦哩。”
“个梦?”弗龙斯基说,立刻想起他梦见农民。
“是,个梦,”她说。“很早以前就做过这个梦。梦见跑进寝室,是到那里去拿什东西,去寻找什东西;你知道梦里往往发生情况,”她说,她眼睛恐怖地睁大,“在寝室角落上站着个什东西。”
“啊,多荒谬呵!你怎会相信……”
要拿嫉妒来折磨自己,折磨你……那快要发生,但却不会像们想那样。”
想到会发生什事,她就觉得自己是这般可怜,泪水立刻涌上她眼里,她说不下去。她把手放在他袖口上,指环和雪白皮肤在灯光下闪烁着。
“那不会像们想那样。本来不想对你说这话,但是你迫使说。快,快,切都快解脱,们大家,大家都会安静下来,再也不会痛苦。”
“不明白,”他说,虽然他十分明白她意思。
“你问什时候?快。过不那关。不要打断!”她连忙说。“知道,知道得清清楚楚。就要死;很高兴要死,使自己和你们都得到解脱。”
但是她不让他打断她。她说话对于她是太重要。
“那个什东西转过身来,看,原来是个胡须蓬乱、身材矮小、样子可怕农民。要逃跑,但是他弯着腰俯在袋子上,用手在那里面搜索着……”
她做出他在袋里搜索样子。她脸上显出恐怖神色。而弗龙斯基回忆起自己梦境,感到心里充满同样恐怖。
“他边搜索着,边用法语很快很快地说:‘Ilfautlebattrelefer,lebroyer,lepétrit……’①在恐怖中极力想要醒来,果然醒来……但是醒来还是在梦中。于是开始问自己这是什意思。科尔涅伊就对说:‘你会因为生产死去,夫人,你会因为生产死去呢……’于是就醒来。”——
①法语:应当打铁,捣碎它,搓捏它……
泪水从她眼睛里流下来;他弯腰俯在她手上,吻着它,极力掩饰住他激动,他知道那种激动是没来由,不过他抑制不住它。
“是,那样倒好,”她说,紧紧地握着他手。“这是唯办法,们剩下唯办法。”
他冷静下来,抬起头来。
“多荒谬啊!你说话多荒谬!”
“不,这是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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