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极,叫她把这里弄弄干净。想,这里脏得很,气味怪难闻。玛莎!把屋子收拾收拾好,”病人吃力地说。“等收拾好,你自己就走开,”他补充说,询问般地望着他弟弟。
列文没有回答。走到走廊里,他停下来。他说要去叫他妻子,但是现在体会到自己这时心情,他决定相反地要竭力说服她不到病人那里去。“她为什要像这样,也受这份罪呢?”他想。
“
房间去。
他在他哥哥房间里所看到和感到,完全出乎他意料。他预料会发现他还处在那种自己欺骗自己状态里,他听说肺病患者是常那样,在秋天他哥哥来看他时候那种状态曾经那样使他吃惊。他预料会在肉体上看到更明显死亡临近征候——更衰弱,更憔悴,但大体上却还是和以前样状态。他预料自己会感到同样失去亲爱兄长悲痛和同样怕死心情,那种心情他以前曾经体验过,现在不过是程度加深罢。对于这切他心里都有准备;但是他发现事情完全不是那样。
在间污秽小房间里,四壁嵌板上满是痰渍,透过薄薄板壁,可以听到隔壁房间谈话声,空气因为充满污浊气味而使人窒闷,在稍稍和墙壁隔开张卧榻上,躺着个盖着被窝躯体。这个躯体只手臂放在被窝外面,那像耙子样粗大手,令人不可思议地连在手臂从骨端到中部样粗细细长骨骼上。头侧卧在枕头上。列文可以看见鬓角上汗淋淋稀疏头发和皮肤紧绷透明似前额。
“这个可怕躯体决不可能是尼古拉哥哥!”列文想。但是走近些,看见那张脸,就不可能怀疑。不管脸上发生多可怕变化,但列文只消瞧瞧那双看见他走进来就抬起来灵活眼睛,只消望望那粘在起髭须下面嘴巴微微抽动,就明白这个死尸般躯体就是他那还活着哥哥这个可怕现实。
闪光眼睛严厉地、责备般地望眼他走进来弟弟。这种眼光立刻在活人之间建立活关系。列文立刻感到这双注视着他眼睛里面含谴责神色,同时因为自己幸福而感到悔恨心情。
当康斯坦丁拉住他手时候,尼古拉微笑。这微笑是轻微,差不多觉察不出,虽然带着微笑,但是眼睛里严厉神情并没有改变。
“你没有料到会是这个样子吧!”他好容易才说出来。
“是,是……不,”列文语无伦次地说,“你为什不早点让知道呢,是说,在结婚时候?四处打听你。”
为避免沉默,他不能不说话,但是他却不知道说什才好,特别是因为他哥哥没有答话,只顾死死地盯着他,显然是在推究每句话含意。列文告诉他哥哥,他妻子也跟着他来。尼古拉表示很高兴,但是说恐怕他现在这个样子会吓坏她。接着是阵沉默。突然,尼古拉动动,开始说起话来。列文从他面部表情期待他说些什特别重要话,但是尼古拉却只谈他健康。他埋怨医生,后悔没有请莫斯科名医;因此列文看出来他还抱着希望。
为摆脱他痛苦感觉,哪怕分钟也好,列文抓住刚沉默片刻就立起身来,借口说要去叫他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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