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这样,他简直不知道说什、怎样看、怎样走动才好。谈不相干事他感觉得不像话,不行;谈死和丧气话——也不行;沉默吧,还是不行,“假如望着他话,恐怕他会认为在观察他;要不望着他话,他就会以为想旁事情去。假如踮着
元。这多愉快啊!”他拉住她手,把它拉到他嘴唇边,但是好像害怕她不喜欢,又改变主意,放下她手,只抚摸下。基蒂把他手握在她两手里,紧紧地握着。
“现在给往左边翻个身,你们就去睡吧,”他说。
除基蒂,谁也没有听明白他所说话;只有她明白,因为她直留神观察他需要什。
“往那边,”她向她丈夫说,“他老是朝那边睡。给他翻个身,呼唤用人实在不愉快。又不行。你能够吗?”她对玛丽亚·尼古拉耶夫娜说。
“恐怕也不行,”玛丽亚·尼古拉耶夫娜回答说。
抱住那可怕躯体,抱住被子下面他不愿触摸部位,在列文虽然是可怕,但是受他妻子影响,他显出她所熟悉坚定脸色,把两手伸进去抱住那躯体,但是虽然他气力很大,他还是因为那衰弱躯体不可思议沉重而感到惊骇。当他给他翻身,感到那巨大消瘦手臂搂住他脖颈时候,基蒂迅速地、毫无声息地翻转枕头,拍松,让病人头枕在上面,把他那粘在鬓角上稀疏头发掠到后面。
病人把他弟弟手握在自己手里。列文感觉到他想要拉住他手做什,正在把它拉到什地方去。列文怀着沉重心情服从着。是,他把它拉到嘴边,吻吻。列文呜咽得全身颤抖,句话也说不出来,就走出房间。
十九
“汝隐瞒智者,却向儿童及愚人显示。”列文那晚和他妻子谈话时候对她抱着这样感想。
列文想到《福音书》上这句话,倒不是因为他把自己看成智者。他没有把自己看成那样,但是他不能不知道他比他妻子和阿加菲娅·米哈伊洛夫娜要聪明些,他不能不知道当他想到死时候,他是倾注全部心神去思考。他也知道,过去许多大智大慧人物(他曾在书本里读过他们关于死思想)都思索过死问题,而对于这个问题他们所知道却不及他妻子和阿加菲娅·米哈伊洛夫娜所知道百分之。不管这两个女人多不同,但是阿加菲娅·米哈伊洛夫娜和卡佳(像他哥哥尼古拉称呼她,他现在也特别喜欢这样叫她)她们在这点上却十分相似。两人无疑地都知道生是怎回事,死是怎回事,虽然她们不能回答,甚至不能理解列文心中问题,但是两人都不怀疑这种现象意义,而且对它看法也样,不仅是她们两人看法样,而且她们和千百万人看法也样。她们确切地知道死是什,这从下面事实就可证明:她们毫不迟疑地懂得怎样护理临死人们,而且并不害怕他们。但是列文和旁人,虽然他们可以发表许多关于死议论,却显然是无所知,因为他们害怕死,遇到人快要死时候,他们就束手无策。假使现在列文个人和他尼古拉哥哥在起话,他定会怀着恐怖望着他,而且怀着更大恐怖等待着,此外再也不知道做些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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