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丑陋农民似乎很眼熟,”她想。回忆起她梦境,她吓得浑身发抖,走到对面门口去。乘务员打开门,放进对夫妇来。
“夫人想出去吗?”
安娜声不答。乘务员和进来人们都没有注意到她那面纱下脸上惊惶神色。她走回她角落里,坐下来。那对夫妇在她对面坐下来,留心地和偷偷地打量着她服装。安娜觉得他们两夫妇都是令人憎恶。那位丈夫请求她允许他吸支烟,他分明不是想吸烟,而是想和她攀谈。得到她许可以后,他就用法语对她妻子谈起来,谈些他宁可抽烟,
并不后悔发生这种变化。”她厌恶地回想起她所谓那种爱情。她现在用来观察自己和所有别人生活那种清晰眼光,使她感到高兴。“对于、彼得、车夫费多尔、那个商人和住在那些广告号召人们去伏尔加河畔所有人,都是样,随时随地都是样,”她想着,那时她已驶近下城车站矮小房屋,脚夫们从那里跑出来迎接她。
“去打张到奥比拉罗夫卡车票吗?”彼得问。
她完全忘她要到哪里去,和为什要去,费好大劲她才明白这个问题。
“是,”她说,把钱包交给他;把她红色小手提包拿在手里,她下马车。
当她穿过人群往头等候车室走去时候,她逐渐回想起她处境全部详情和她犹疑不决计划。于是希望和绝望,又轮流在她旧创伤上刺痛她那痛苦万状、可怕地跳动着心灵伤处。坐在星形沙发上等候火车时候,她厌恶地凝视着那些进进出出人(对她说来,他们全都是讨厌)。会儿想着怎样到达车站,给他写封信,信上写些什,会儿又想他不解她痛苦,现在正在向他母亲诉说他处境,以及她怎走进屋去,她对他说些什。随后她又想生活仍然会多幸福,她多痛苦地爱他,恨他,而且她心跳动得多厉害。
三十
铃响,几个青年匆匆走过去,他们既丑陋,又无礼,但却非常注意他们给人印象;彼得穿着号衣和长统靴,面孔呆板,副蠢相,也穿过候车室,来送她上火车。两个大声喧哗着男人沉默下来,当她在月台上走过他们身边时候,其中个人对另外那个人低声议论她几句,自然是些下流话。她登上火车高踏板,独自坐在节空车厢套着原先是洁白、现在却很肮脏椅套弹簧椅上。她手提包放在身边,被座位弹簧颠得上下。彼得带着脸傻笑,举起他那镶着金边帽子,在车窗跟前向她告别;个冒失乘务员砰声把门关上,并且闩上锁。个裙子里撑着裙箍畸形女人(安娜在想像中给那女人剥掉衣服,看见她残疾形体不禁毛骨悚然起来)和个堆着假笑女孩子,跑下去。
“卡捷琳娜·安德列耶夫娜什都有,Matante!①”那小女孩喊着说——
①法语:姑姑。
“还是个小孩子,就已经变得怪模怪样,会装腔作势,”安娜想。为不看见任何人,她连忙立起身来,在空车厢对面窗口坐下。个肮脏、丑陋农民,戴着帽子,帽子下面露出缕缕乱蓬蓬头发,走过窗口,弯腰俯在车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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