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庆见踢倒武大,打闹里直走。郓哥见不是话头,撇王婆撒开。街坊邻舍都知道西门庆得,谁敢来多管。王婆当时就地下扶起武大来,见他口里吐血,面皮腊查也似黄,便叫那妇人出来,舀碗水来,救得苏醒,两个上下肩搀着,便从後门扶归楼上去,安排他床上睡,当夜无话。
次日,西门庆打听得没事,依前自来和这妇人做处,只指望武大自死。武大病五日,不能够起。更兼要汤不见,要水不见;每日叫那妇人不应;又见他浓妆艳抹出去,归来时便面颜红色,武大几遍气得发昏,又没人来睬着。
武大叫老婆来分付道:“你做勾当,亲手来捉着你*,你到挑拨*夫踢心头,至今求生不生,求死不死,你们却自去快活!死自不妨,和你们争不得!兄弟武二,
与你把去籴米。明日早早来紫石街巷口等!”
郓哥得数贯钱,几个炊饼,自去。武大还酒钱,挑担儿,去卖遭归去,原来这妇人往常时只是骂武大,百般欺负他;近日来也自知无礼,只得窝伴他些个。
当晚武大挑担儿归家,也只和每日般,并不说起。那妇人道:“大哥,买盏酒吃?”武大道:“却才和般经纪人买三碗吃。”那妇人安排晚饭与武大吃,当夜无话。
次日饭後,武大只做三两扇炊饼安在担儿上。这妇人心只想着西门庆,那里来理会武大做多做少。当日武大挑担儿,自出去做买卖。这妇人巴不能够他出去,便踅过王婆房里来等西门庆。
且说武大挑着担儿,出到紫石街巷口,迎见郓哥提着篮儿在那里张望。武大道:“如何?”郓哥道:“早些个。你且去卖遭来。他七八分来,你只在左近处伺候。”武大飞云也似去卖遭回来。郓哥道:“你只看篮儿撇出来,你便奔入去。”武大自把担儿寄下,不在话下。
却说郓哥提着篮儿走入茶坊里来,骂道:“老猪狗,你昨日做甚麽便打!”那婆子旧性不改,便跳起身来喝道:“你这小猢狲!老娘与你无干,你做甚麽又来骂!”郓哥道:“便骂你这马泊六,做牵头老狗,直甚麽屁!”
那婆子大怒,揪住郓哥便打。郓哥叫声“你打!”把篮儿丢出当街上来。那婆子却待揪他,被这小猴子叫声“你打“时,就把王婆腰里带个住,看着婆子小肚上只头撞将去,争些儿跌倒,却得壁子碍住不倒。
那猴子死顶住在壁上。只见武大裸起衣裳,大踏步直抢入茶坊里来。那婆子见是武大来,急待要拦当时,却被这小猴子死命顶住,那里肯放,婆子只叫得“武大来也!”那婆娘正在房里,做手脚不迭,先奔来顶住门。这西门庆便钻入床底下躲去。武大抢到房里边,用手推那房门时,那里推得开,口里只叫得“做得好事!”
那妇人顶住着门,慌做团,口里便说道:“闲常时只如鸟嘴卖弄杀好拳棒!急上场时便没些用!见个纸虎也吓交!”
那妇人这几句话分明教西门庆来打武大,夺路走。西门庆在床底下听妇人这几句言语,提醒他这个念头,便钻出来,拔开门,叫声“不要打“。武大却待要揪他,被西门庆早飞起右脚,武大矮短,正踢中心窝里,扑地望後便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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