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碎汤煮着,也显得暖和,加上外边天已经黑,便在这里落下脚。南来北往生意人,都被天寒阻在沁源县,正是吃饭茬口,店里坐满人。恰好张桌子上,拨人吃完走人,姜虎三人便坐在那张桌子前,要三碗杂碎汤,三十个烧饼。店里客人多,烧饼在店里是现成,现点现上;杂碎得现煮,要锅锅等。但吃杂碎汤就图个能添汤,添汤不再另收钱,十个烧饼吃下来。碗里皆是热乎,所以无人先吃烧饼。等个时辰,杂碎汤上来,三人埋头先喝汤。正吃着,又掀门帘进来三个人,两个男,个女。看看别处无空位,便坐在姜虎桌子对面,也点三碗杂碎汤,三十个烧饼。听他们张口说话,听出两个男是山东口音,个女是山西口音。听他们话头,似是做贩驴生意。他们等杂碎汤时,男女间开始调笑。不管是听他们口音,还是看他们调笑样子,那女不像是谁家眷,倒像是在路上临时轧姘头。而且那女不是跟人调笑,跟两人都调笑,就更是姘头。这种事在路上见怪不怪,姜虎埋头吃饭,没太在意。同行老布天生多事,不禁多看那女两眼。多看两眼也就罢,又低头与老赖嘀咕两句,两人哧哧笑起来。正是这嘀咕和笑,对面两个山东人觉得不是好意,与他们急。两个山东人个个儿高,个个儿矮。但都粗壮。个儿矮山东人抢先啐老布老赖口,又操着山东腔骂道:“妈拉个巴子,瞎嘀咕个啥,身上哪块肉痒痒,明告诉爷爷呀!”
老布低头不敢再说话,老赖在延津就赖,出门也不怵人,就还山东人两句。双方话越说越多,这时店小二给两男女上来三碗杂碎汤。店小二正要劝架,个儿高山东人后撤步,抄起碗刚上滚烫杂碎汤。要砸向老赖。老赖也后撤步,抄起条凳,要与山东人对打。姜虎见要打起来,停下吃烧饼,起身劝架,知道对方是山东人,便不叫“大哥”,叫“二哥”。“大哥”是武大郎,二哥是武松:“二哥,怪这俩弟兄不懂事,出门在外,替他俩赔个不是吧。”
没想到这山东人不依不饶,也是看姜虎身子单薄,说话声轻,看上去好欺,便说:“赔不是行啊,给她叫声妈。”
指指旁边姘头。但山东人把姜虎想错,让姜虎给个姘头叫妈,惹恼姜虎。惹恼姜虎,比惹恼老布老赖事还大,姜虎不再啰嗦,脚踢掉那山东人手里汤碗,把揪住他头发,将他头咣咣往桌面上磕,直磕得血流满面,还不住手。个儿矮山东人惊,那个山西姘头也惊,老布老赖惊,店里吃饭人全惊。没想到这单薄身子,藏着那大脾气和劲头。接着令人没想到是,血流满面山东人,身上藏着刀子,开始被磕头猝不及防,接着被磕晕头,没有反应,待回过神来,突然从腰里掏出把刀,下捅进姜虎胸腔里。待拔出刀来,血呼下,喷墙。老赖老布见姜虎倒,只顾去拉姜虎;回过神儿来,两个山东人和那个山西姘头,早已跑得无影无踪。出门去寻,只见茫茫片黑夜,天上已飘起大雪。姜虎在地上喘阵气,头歪死。地上又淌出大摊血。老布老赖拉着杂碎汤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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