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温还没说话,周家庄东家老周开口。老周时常来温家庄老温家串门,有时当天返回去,有时天晚就住下,打发跟他马车回去;第二天回周家庄,老曹赶着温家马车送老周。周家马车有酒味,温家轿车有醋味。老周往车里钻时候说:“闻就知道换车。”
路上五十里,两人也聊天。因老周
“老周又不是外人,说吧。”
老曹这才说:
“想借钱。”
老温:
“不年不节,借钱做啥?”
又说:
“小骨头,嫩肉长得快。”
又说:
“不带点毛病,也不会这便宜。”
又说:
上吸烟。老曹哭笑不得:“你倒粘上?”
那男人往门框上梆梆地磕着烟袋:
“大哥,烫壶酒吧。大嫂愿意要这孩子。”
“大嫂”就是老曹老婆。这又是老曹没有想到。也不知这个男人,怎对老曹老婆说,把她心说转。老曹老婆掀门帘子从里屋出来,对老曹说:“这孩子要,模样还周正,十三块大洋,也不贵。”
老曹发现老婆换身新衣裳,知道她不是说着玩。老曹:“可她正在发烧,还不知是死是活。”
老曹只好将买孩子事,五十,来龙去脉说。老曹又说:“东家,这孩子真不想要,家里娘们,没有正性。”
又说:
“年底算账时候,东家从工钱里扣就是。”
又说:
“这女娃,头秃疮,看上去真可怜。”
“大哥,交钱吧,从今往后,不卖人,还卖布。”
老曹哭笑不得。但老曹家里,老婆说算。老婆说要,老曹只好从身上掏出钥匙,开柜门拿钱。家里只有八块大洋,老曹又跑到东家老温家去借。老温家除种地,还开个陈醋坊,叫“温记醋坊”,天能酿出百十坛子醋,每瓮醋坛子上,都贴着红纸四方签,上写着“温记”二字。方圆百十里,都吃老温家醋。老曹除给东家赶车,有时醋坊忙,夜里还去醋坊帮东家翻醋糟。老曹来到东家后院,大槐树下,东家老温,正跟周家庄东家老周下象棋。周家庄距温家庄五十里。周家庄老周家除种地,还开个酒坊,酒坊叫“桃花村”,就着杏花村意思,酿辣酒,也酿甜酒。方圆几个县,红白喜事,都喝老周家酒。方圆百里东家中,卖醋老温,就跟卖酒老周好。逢年过节,或是老温去看老周,或是老周来看老温。就是平常日子,两人也时常走动。两人见面,除在起谈话,就是在起下象棋。现在棋盘两端,老周正端着杯子喝茶,老温手里拿着两颗棋子,相互敲着看棋盘。见有客人在,老曹不好说借钱,想退出去;老温抬眼看到老曹,倒喊住他:“啥事?”
老曹迟疑着:
“东家,没事。”
老温:
老曹老婆:
“烧已经退。”
老曹走到炕沿,用手摸那女孩头,烧果然退。那女孩见老曹摸她,睁开眼睛,打量老曹;老曹也打量她,杏核眼,翘鼻,小嘴,不算难看。两天前在车马店烧得像火炭,咋到老曹家,烧就退呢?老曹不禁摇头。但老曹又说:“可你看她头,头秃疮。”
老曹老婆还没说话,那男人说:
“疮跟疮不样,这是新疮,不是老疮,能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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