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她小时候事,直以为与吴摩西方断着音讯;谁知道八年之前直断着音讯,八年后又有音讯。当时来这封信时,全家人各忙各,都没留意;牛爱国不明白是,曹青娥当年收到这封信,为什没去延津呢?后来与他说延津事时,为什次也没提起这封信呢?这时突然又明白,曹青娥临终之前敲床头意思,不是百慧说手电。而是指这封信。因外间床是木,里间桌子也是木。曹青娥在县城医院闹着回家,原来不为别,就为找出这封信。平日句话能说清楚事,现在绕这大个圈子;绕这大个圈子,牛爱国才明白妈临终前句话。曹青娥临终前在喊“爹”,原来不是喊襄垣县爹爹老曹,而是多年前失散爹爹吴摩西。但吴摩西也已经去世快二十年。曹青娥找这封信是要干啥呢?接着牛爱国发现信末尾,有延津姜素荣家电话号码;牛爱国突然明白,妈曹青娥找这封信,或许是让给姜素荣打个电话,让姜素荣来沁源趟,她有话要说,或她有话要问。八年前不想说话,临终前突然想说;八年前不想问话,临终前突然想问。牛爱国明白后,冲到外间,抓起电话就打;但突然又想起妈曹青娥已经死,再叫人来有啥用呢?又将电话放回去。曹青娥死后,牛爱国天没想起哭,现在为没听懂曹青娥在世上最后句话,或个意思,扇自己嘴巴,接着落下泪来。
曹青娥死,第二天早,牛家在院子里搭起灵棚,亲戚朋友都来吊丧。牛爱江牛爱国牛爱河诸人,加上牛家亲门近支其他后辈,披麻戴孝,分跪在灵柩两侧陪灵。灵前放着曹青娥生前照片,下边供着四荤四素,四个干果碟。吊丧人拨拨来,拨拨走。来拨人,烧回纸,院子里涌出滚滚浓烟,像着大火。来拨人,牛爱国诸人伏在灵柩前哭几嗓子。开始知道来者是谁,后来哭得脑胀,已不知来者是谁,去者又是谁;开始能哭出声,后来哭得嗓子哑,也就是干嚎。第三天中午,吊丧人群中闪出个人,在灵棚前行礼,牛爱国又伏在地上干嚎。那人行完礼,没往外走,而是钻到灵棚里,拍拍牛爱国肩膀。牛爱国仰脸看,竟是在临汾鱼市卖鱼同学李克智。曹青娥死后,牛爱国其他同学也来吊丧,但他们都在近处;从临汾到沁源,有三百多里,这远赶来吊丧,牛爱国没有想到。牛爱国站起身,拉住李克智手,眼中涌出泪。李克智:“不是特意来,正好回沁源办事,听说。”
牛爱国攥住李克智手,又摇摇。李克智:“有话跟你说。”
牛爱国拉他钻出灵棚,来到堂屋,两人坐在牛爱国和百慧睡觉床上。牛爱国以为李克智要安慰自己番,谁知李克智说:“知你正伤心,不知能不能说别事。”
牛爱国哑着嗓子:
“妈死,再哭也哭不回来,说吧。”
李克智:
“去沁源县城,去找冯文修,才知道你们俩掰。”
去年庞丽娜出事之后,因为十斤猪肉,牛爱国跟冯文修闹掰;冯文修把牛爱国醉后话,都当成把把刀子,扎向牛爱国,对别人说牛爱国是杀人犯;当时牛爱国杀冯文修心都有。如今年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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