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忘怀丧偶痛苦,他在妻子死后又活两年,他常对外祖父说:“也真怪,常常想起可怜妻子,只是不能次想许多。”于是,“象可怜斯万老爹那样细水长流”,成外祖父爱说句口头禅,即使提到毫不相干事儿,他也总把这句话挂在嘴边。外祖父是心目中最公道法官,他判决对来说等于量刑准则,有些过错本来倾向于严加谴责,后来根据他意见改为从宽发落。倘若外祖父不接着说,“怎?他心眼儿好!”那简直要把斯万爷爷看成混世魔王——
①勃莱桑发式:种把头发剪成刷子样长短发式,类似国“小平头”,因著名演员勃莱桑留这种发型而得名。
他儿子小斯万先生连好几年——尤其在结婚以前——常来贡布雷看望姨祖母和外祖父、外祖母。他们根本没有想到小斯万已经不再同父辈故旧世交们来往,而且们并不觉得斯万这个姓有多显赫,所以长辈们接待他简直象接待微服察访贵人,完全不知道这位客人真实地位,等于老实正派旅店老板,无意中留宿大名鼎鼎江洋大盗,应该说不知者不罪。长辈们哪里想得到他们接待这位斯万先生其实是跑马总会里数数二阔绰会员,巴黎伯爵和高卢公爵所宠信密友,圣日耳曼区上流社会中位大红人呢?
们对斯万在交际场中豪华生涯无所知,显然部分原因是他本人守口如瓶、性格矜持,但还有部分原因是由于当时布尔乔亚对整个社会抱有种印度种姓式观念,总以为社会是由封闭种姓阶层组成,个人自呱呱坠地那天起,就永远属于他父母所在阶层,除掉某些偶然情况外——譬如在某个行业中出人头地,或者同门第不相当家庭联姻,此外再没有别途径能跻身到高等阶层中去。斯万老先生是证券经纪人,小斯万注定辈子属于那个贫富由收入决定阶层,钉是钉铆是铆,就跟划分纳税等级样分明。只要知道他父亲跟什人交往,就可判断他同什人交往,以及跟什人交往才算地位相当。倘若他自己另结新交,那只能算作少不更事,他们家老世交们,例如外祖父、外祖母,对此都能宽宏地视而不见,尤其是他在父亲死后,仍忠心耿耿地来看望们,们更应不予计较。但是,有充分理由肯定,他若在大街上遇到那些们不认识人,他决不会当着们面同他们打招呼。如果有人硬要给他个同他个人情况相符社会商数,那,在地位同他父亲相当其他经纪人子弟当中,他这个商数肯定是偏低,因为他不讲排场,而且对古董和油画“着迷”之极。他如今住在幢老房子里,家里堆满他收藏宝贝。外祖母总想去参观参观,不过那座房子位于奥尔良滨河街,姨祖母认为住在那个地段有失身分。“您是行家吗?这问是为您好,因为您有可能弄到些商人转手次货。”姨祖母曾这对他说过;她也确实认为斯万是个草包,没有什高明之处,甚至在智力方面也平平庸庸,这种人在交谈中往往对正经话题避而不谈,却在琐细小枝小节上精确到令人乏味程度,不仅提到菜谱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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