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巴是云中村
祭师。古往今来，祭师职责就是侍奉神灵和抚慰鬼魂。
老柏树现出垂死之相，阿巴在树下盘腿坐着，吟唱悲怆古歌。从这个村子人在
千多年前，从遥远西方迁徙而来时唱起，直唱到他们先人如何在云中村停下脚步，繁衍生息。那时，这株树就和云中村人们生活在起。阿巴祈求它繼续活下去，继续和云中村人起生活。可老树死意已决。依然在微风中簌簌地降下枯叶细雨。努力祈祷阿巴头上积
两寸厚枯叶。
阿巴在树前摆开香案。穿着祭师服，戴着祭师帽，摇铃击鼓，向东舞出金刚步，旋转身体，向西舞出金刚步，大
现在，离开四年多后，阿巴回来。
在陡峭山道上步步走向云中村。
两匹马八只蹄子交错着举起，落下，举起，落下，轮番叩击裸露着破碎岩石路面，嗒嗒作响。那声音与啄木鸟用锋利喙叩击枯树声音有些相像。
啄木鸟愤怒地用巨喙叩问大树：它为什
要这固执，非要死去。
当村前那株老柏树摆出濒死姿态，啄木鸟就飞来努力工作。嗒嗒！轻轻地叩问，害你生病虫子在哪里？嗒嗒嗒！焦急地叩问，害你想死虫子在哪里？那是地震前年云中村，啄木鸟在村前那株老柏树身上啄出百多个孔洞，灭尽树身里虫子。但是，这株树还是死。春天到来时，枝头没有长出嫩绿新叶。那些去年前年，以及再往前好几年长出针叶也都枯死。
切向下坠落，其间还看见被裹挟在固体湍流中马四蹄朝天，掠过他身边。
后来，阿巴知道，地震爆发时间是下午2点28分04秒。
他熟悉世界和生活就在那瞬间彻底崩溃。
灾后，他和云中村幸存人不得不离开。去往z.府安排灾民另个地方。离开大山，去往个平原上村庄。
那时，再过个月就是地震周年。4月，个出奇炎热日子。空气被烈日烤炙，蒸腾着，仿佛火焰。
李花风起时，桃花风起时，那些枯叶掉在地上，簌簌有声。
老柏树是村子风水树，神树。
村民们说：阿巴啊，你救救它！
阿巴，救救
们神树啊！
阿巴！
全村人走上山道，不是往上，而是向下。他们背上被褥，或者祖传什宝贝物件，走在通往河谷下山道上。当看到江边公路上那些转运他们卡车时，些人开始哭泣，像在歌唱。另些人开始歌唱，那是关于村子历史古歌，歌声悲怆，像是哭声样。他们是村子里剩下人。好多人死，还留在山上。还有些受重伤人，断腿人，折胳膊人，胸腔里某个脏器被压成团血泥人，还躺在全国各地医院，或者在某个康复中心习惯假肢。比如那个爱跳舞，却偏偏失去条腿央金姑娘。
他们爬上卡车，那些简单行李蜷缩在脚下，车子开动，公路上扬起稀薄尘土。
地震发生后，阿巴就再也没有见过那两匹马。但他坐在离乡背井卡车上，还感到牲口身上味道包围着他。
当云中村人落脚在另个世界，那个平原上村庄，那些气味天天消散，最后就永远消失无踪。
有阵子，阿巴竟然把这些味道都忘记。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