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巴说:地震来,也拿它没有办法!
阿巴和仁钦围着石碉转圈,就往村子西边溪流处去。走过干涸泉眼,越过将使云中村彻底消失裂隙。
仁钦告诉舅舅,过阵子,省里下来地质专家要来安装些监测仪器,采集滑坡体内部应力数据。
阿巴又听到不是用云中村语言讲新词:应力数据。他笨嘴笨舌地重复这个词发音:应力数据,应力数据,应力数据是什东西?
仁钦明白应力数据是什东西,但他没办法用云中村语言把这个意思准确地告诉阿巴。他只好说:就是应力数据。
仁钦说:舅舅。
阿巴说:唉,往回走容易,往前走,难,带着瓦约乡乡亲们齐往前走,更难。老,只能干容易事。
仁钦说:要去看妈妈。
阿巴说:你等等。要收拾下。他回到屋里,背上他褡裢。这才和外甥起往村外走。到村口,他招呼两匹马:白额!黑蹄!
两匹马就迎着阳光,向着村口跑来。
底分红。还是乡村干部十二字诀,腿杆跑细,嘴皮磨薄,脸皮变厚。唉,千辛万苦啊!
阿巴听着,头都大:难为你们这些干部。
仁钦说累,睡着。
阿巴吹灭灯。他说:知道,回来,要给z.府给你添麻烦。可是,真是不能回去。
阿巴起身,在村子里转圈。
阿巴发出感叹:以前当发电员时候就爱个人想,们自己语言怎说不出全部世界,们云中村语言怎说不出新出现事物。
是,时代变迁,云中村人语言中加入很多不属于自己语言新字与新词。“主义”“电”“低压和高压”“直流和交流”。云中村人把这些新词都按汉语发音方法混入自己语言中。他们用改变声调方法来处理这些新词,使之与云中村古老语言
阿巴把褡裢放在马背上,把两只法铃挂在马脖子上。清脆铃声就在早晨清冽空气中振荡起来。铃声起,石碉上红嘴鸦群就惊飞起来,在村子上空盘旋。阿巴击掌,石碉也回应以掌声。阿巴说:仁钦回来!
石碉应声:回来!回来!
仁欽对着石碉愣愣站着,不知该如何回应。
阿巴对他说:你什都不用做,你是**党员!只是得告诉碉爷爷声。
仁钦说:小时候,外婆也教叫它碉爷爷。
星光下,夜色灰蒙蒙。走到每家门口,阿巴都说:乡长回来看大家。乡长就是们云中村仁钦啊!
村子静悄悄。只在墙根处有虫子鸣叫。
回到院子里,阿巴看见启明星已经升起来。
天快要亮。
他坐在院子里,等外甥醒来。黎明时分,是天气温最低时刻。他看见草叶上慢慢凝结起露水,露水变成地上颗又颗亮晶晶星星。阿吾塔毗雪山背后云彩镶上亮闪闪金边,然后变成片绯红。天亮。太阳升起来。阿巴听见仁钦起床,穿衣,打开门走出来,站在他身后。他把手放在舅舅肩上。地震以前,他们不会这样亲近,那时,云中村人只会把爱深埋在心底。但爱这个东西,在心里藏得太深,别人也就感觉不到。阿巴反手抓住仁钦手。年轻人手火热,自己手冰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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