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只在村子里住
个冬天。
春天到，夫妇俩就带着孩子，赶着村里分给他们家
两头牛和五只羊上到阿吾塔毗雪山下草场放牧去。那片草场是云中村牧场。这个时候，时代变化使得云中村人都想着往山下走，而不是上山去辛苦放牧。谢巴家，春天上山，到秋天也没有下山来。冬天到，村里派人接他们下山。他们表示，喜欢牧场上安静生活，不想下山。他们已经在森林边缘避风处，建起座矮小坚固木屋。他们想过是云中村人正在逃离那种生活。上山回来人说，那座木屋矮小，但坚实而温暖。云中村人就像描绘另外个世界样描绘这对夫妇营造新居。他们居住木屋四周，栎木劈成柴垛把小屋包围起来，形成坚实庇护。他们还建起牛栏，牛栏中有石头垒成小屋，可以供牛犊在里面躲避风雪。
云中村人开个会，商量怎
为这对夫妇提供帮助。但他们显然无须什帮助。有人想到个主意，可以向有关部门为他们申
村照亮。
那时阿巴是多神气啊！
座因为没有人居住而散发着腐朽气息房子，不在他工作范围内。他用手里红塑料把电工钳敲响院门，等里面人迎出来。他胳膊上挎着大圈彩色电线，斜挎着帆布包里装着胶布、开关和灯泡。他会说，轮到你们家。走过谢巴家房子时候，他不必说这种话。谢巴家人去麻风村之前很久，就不出门。所以，阿巴对他们家人长什样子都没有印象。他们走后，村里人也不会提起他们。水电站发电后，有对狐狸在谢巴家房子里住下来。那时，村里那座改成小学校小庙还在。喇嘛还在。有天晚上，那座房子燃起大火，事后有隐约传说，是喇嘛估摸谢巴家人死，那对狐狸就是两夫妇冤魂所化，害怕它们在村里作祟害人而放那把火。
十多年前，麻风病不再是可怕不治之症。
z.府送对年纪还轻夫妇回来。那女是谢巴女儿。喔，真是恍若隔世呀！
谢巴夫妇已经在麻风村过世。回来是他们女儿和女婿，他们都在麻风村长大，也没有染病。既然麻风病不再是可怕不治之症，就该让这些被隔离人回归社会。
村里人不问人家名字，还叫他们谢巴。男谢巴，还有女谢巴。村里组织人力为他们重盖房子。村里人有赎罪样心情，不是为当初把他们放逐出云中村。而是因为后来那把火。谢巴女儿不说麻风村，她说那个地方叫皮肤病防治与康复中心。她们家在那里工作是种植甜菜。人民公社时期，云中村也种植过甜菜，用甜菜熬糖。甜菜据说是从苏联引进。谢巴女儿说，她父亲病愈后，还活十多年。也就是说，云中村人基于某种莫名恐惧放火烧掉他们家房子驱离那两只狐狸时候，他们还好好地活着。家人在另片天空下种植甜菜，用大锅熬制褐色甜菜糖。云中村为归来谢巴女儿女婿划土地，供他们种植甜菜。
云中村人对谢巴女儿说：呀，你长得多像你父亲呀。
谢巴女儿说：在那边大家都说
长得像妈妈。
这样回答，无异于是责怪云中村人早已忘记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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