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体，放在柴堆上，浇上汽油，
把火点燃。等到大火燃尽，把还有些温热
骨灰收拾起来。阿巴拖着疲惫身体回来，有时会遇着仁钦。那些天，舅甥两个有个固定休息地点，解放军医疗队帐篷旁边。地上铺着些干草，木棍支着遮雨油毡。舅甥两个躺在那里休息，说话。这天，阿巴火葬
人回来，看见军医正在帐篷前给仁钦头上伤口换药。阿巴就坐在旁边。正在换药仁钦突然说：谢巴家！牧场上谢巴家！仁钦自责地说，为什
现在才想起他们家！
仁钦立即就带着两个村里年轻人上山去。那时，余震不时发生。大地抽筋似会儿平静，会儿震颤。大地震颤，满山落石就隆隆滚动。
仁钦他们牵着两头牛回来时，已经是黄昏时分。他们身上又添上新伤痕。他们带回来消息是，谢巴家木屋，被崩塌山体全部掩埋。又过几天，仁钦又说：谢巴家牛栏和羊圈都好好，就是塌下来山岩刚好把木屋埋得点都看不见。
阿巴想起来，仁钦牵下来两头牛，当时就被杀掉，给全村人吃。
阿巴还想，其他人想不起谢巴家不奇怪。但他是祭师，他回村来做法事安抚鬼魂时却没有想起这家人。他做法事时也没有呼唤他们名字。这太不应该，太不应该。
他决定上山去为谢巴家专做场安魂法事。
阿巴整理法衣、法铃和法鼓，准备熏香料，那些柏香是他在村前老柏树死去时搜集来，和小叶杜鹃花拌合起来，异香浓烈。阿巴储存香料很多，就是云中村三年内不坠落深渊，也够他做每年该做法事。但挂在半山上云中村怕是支持不那长时间。他每天去溪边取水，都会经过那道要命裂缝。看见它缓慢而毫不容情地继续扩大。阿巴腿长，要是腿短点人，都不能轻松跨越。
要去山上牧场安抚鬼魂前天晚上，阿巴卜次卦。他这是出远门，上山。这段时间余震隔三岔五地发生，震级应该都在三级以下。这在别地方恐怕不算什。可能连明显震感都没有。但云中村有。不是轻微晃动，而是猛地往下沉，再沉。阿巴感觉是心脏被什力量牵引着猛然向下。那是云中村又往下沉降几个毫米，那是云中村最终将会滑落深渊先声。有些时候，阿巴都没有感觉到地震发生，但石碉上红嘴鸦会惊飞起来，它们惊叫着在天空中盘旋。下到村前来鹿群也会惊惶不安。山上山下陡峭地方，可以听见松动石头滑落，滚动。阿巴不想上山时，被余震时滚落山石砸中，他可不能在云中村消失前死去。余震不是他能控制，山上滚落石头，他也不能控制。他能做，就是挑个好日子出门。
为挑选个好日子，阿巴决定为自己卜上卦。
为此，他要找块完整牛肩胛骨。乡亲们搬离这个村子已经三年多。临行之前，他们把带不走牛羊都杀尽吃光。他们天天吃肉，大块大块吃肉，脸上却带着被世界抛弃绝望表情。他们用这种方式表达对命运无奈与愤怒。在云中村重建规划中，设计生活垃圾處理站地方，这些骨头扔得到处都是。阿巴回村后只去过那里次。地上片白花花牛羊骨头，让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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