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上那张地图没,从墙上那个白框,他看到还是那幅烂熟于心地图。他叫文书把全县地图中瓦约乡那部分扫描,打印出来挂在墙上。然后,在淅沥不止雨声中,在随雨水而起秋天寒气中,在地图上把全乡各村地质隐患点都做记号。地震过后,山体破碎。这连绵雨水来,四处都有滑坡可能。和云中村那个滑坡体相比,只是大小不同罢。
文书问他为何不在云中村做记号。
仁钦叹气:标与不标还有什区别,反正那里没有人。们要做是尽量避免房倒屋塌,底线是保证绝不出现人员伤亡。灾后重建才刚刚完成,再倒房子再死人,老百姓都没有生活下去信心,们这些干部工作也会缺乏信心。
文书说:云中村怎没人,你舅舅在上面
十月,秋雨连绵。
雨间隙,是秋风里越来越透亮阳光。
但这仅限于山下河谷地带。太阳出来时,仁钦就站在乡z.府院子里向云中村眺望。他知道,从山下是望不见云中村。山坡直倾斜往上。从河岸邊开始,直都是植被稀疏山体。山体上到处都是破碎岩层,纹理纵横交织。只在视线将尽处,才出现成片森林。深色是栎树和杉树林,颜色浅些是山杨林。十月,栎树和杉树仍然片深绿,山杨林却泛出片金黄。树林背后,是阿吾塔毗雪峰金字塔状锐利尖顶。望不见云中村就在这破碎山体和森林地带之间。在云中村位置上,那个平台甚是宽阔,摆下座几十户人家村子,还有好几百亩土地,还有果园、道路、水泉与畜栏。但从山下望上去却什也没有。在过去上千年动荡岁月里,隐身在那里云中村真是个天堂般存在。
但是,到国泰民安时代,云中村却要从这个世界消失。只是不知道具体消失时间,但这个日子确实天天逼近。有时,坐在会议室,听到墙上钟嚓嚓作响,仁钦都觉得是在替云中村倒计时。仁钦越来越受不这个,他叫人把钟从墙上摘下来,挪到另个地方。
洛伍指着取下钟后墙上那块白斑发表评论说:这样大家都没有时间观念。
有个干部举起手机晃晃,说:有这个,连手表都没看过。只是还戴着它。他又举起手,对着大家晃动下腕上手表。
大家都笑起来。
仁钦没笑,他眼睛盯着墙上更大块白斑,他被停职时候,墙上世界地图被洛伍取下来。他说:把咱们瓦约乡事情弄清楚就不错,世界上那些国家打仗也好,地震也好,们也顾不过来。
仁钦看着那片白墙,世界地图还历历如在眼前。他也觉得奇怪,喜马拉雅山南边三角形印度次大陆,是怎从另外地方冲过来?它冲过来,和亚欧大陆撞在起,使得青藏高原高高隆起。这还不算,那力量还路往东,瓦约乡所在岷江河谷这些高耸又破碎山地,就是这股持续不断力量压迫结果。这力量在地下积蓄,过百十年就爆发回。那在地下暗黑处运行力量只顾造成新地理,却对地面上人间悲剧毫无同情。
仁钦戏剧性复职,乡文书请示要不要再把世界地图挂上,仁钦摇头:还是不挂吧,洛伍会以为是和他存心作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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