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晨,研人被闹钟叫醒。他飞速吃过早餐,离开厚木老家。他必须返回研究生生活——居住在六叠大小出租屋里,整日按照副教授指示重复枯燥实验。
在冰冷空气中,研人离开三居室住宅,不禁担忧起孤身人母亲。虽然当前外祖父母还住在家中,但他们走后那里就只剩母亲人。身为儿子研人,难以想象五十四岁就成寡妇母亲会有何种感受。
分别时,母亲请求他“偶尔回来看看”,但他只是敷衍说“嗯,会”,便匆匆前往厚木车站。
研人读东京文理大学靠近千叶县锦丝町,从神奈川县看,那里刚好在东京另头。东京文理大学是座拥有万五千名学生综合大学。步行十五分钟就能到达最近锦丝町车站,从车站朝东北方向走,便可看到条名为“横十间川”运河。大学校园横跨运河两端,左侧是理科院系,右侧是文科院系。唯独医学院及大学附属医院孤零零地矗立在车站附近。学校已有九十年历史,直在修建新校舍。当年农学院广阔农田上,如今已密密麻麻地排列着学院校舍。校园中水泥路,以及水泥路两侧外观不起眼建筑,都同东京其他综合大学样,给人以冷酷之感。
从老家出发,他要连续坐两个小时电车才能到学校,有充足时间考虑自己未来。他开始忧虑家里经济状况。研人正在读研二,已经决定继续攻读博士,所以没去求职。因此,未来三年里,他学费和生活费都必须依靠母亲。
吧,研人想。但他并不认识叫海斯曼学者。“没听说过。”
“这样啊!你父亲曾托调查这份报告,现在不知该如何推进下去。”
“《海斯曼报告》是什?”
“三十年前美国家智库向总统提交报告。你父亲想解这份报告详细内容。”
根据父亲研究专业判断,应该是为寻找病毒感染对策吧。“与无关。”研人说。
学文科个朋友曾嘲笑他“啃老”,敦促他“自己去挣学费”,但这只是可以丢弃学业、耽于游乐文科生幼稚想法。药学院所有课程几乎都是必修科目,缺个学分就无法毕业。通过药剂师国家考试和毕业考试之后,学生还得天天泡在研究生院做实验。其间忙碌程度,已不能用“过分”形容,而是达到“超乎想象”程度。平常从上午十点到深夜,研人都在药物化学实验室里度过。理论上只有星期天和节假日可以休息,但实际上,他有半数节假日都要留在实验室做实验。他从未休
自己语气竟然出人意料地冷漠。菅井诧异地看着研人:“好吧,那就算。”
菅井怎想都无所谓。父子之间关系,绝不是外人可以说三道四。这个世界上不存在百分百父慈子孝、其乐融融家庭。
过会儿,殡葬公司人通知大家下楼。所有人结束压抑谈话,起身朝楼梯走去。
研人站在焚化炉前,迎接已被烧成白骨父亲。乳白色骸骨散落在炉台上,简单而凄凉,向大家陈述着个铁般事实:此人已经离开这个世界。祖父母、伯父和母亲小声啜泣。这也是父亲死后,研人第二次流下眼泪。
接下来举行头七法事,送别先父仪式全部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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