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年花两百法郎,在科州和皮卡迪交界个村子里,租所半田庄、半住宅房子;他灰心丧气,怨天尤人,从四十五岁起,就关门闭户,说是厌倦人世,决意只过安静日子。
他妻子从前爱他简直着魔,简直是对他百依百顺;不料她越顺着他,他却越远着她。她本来脾气好,感情外露,爱情专,后来上年纪,就像走气酒会变酸样,也变得难相处,说话唠叨,神经紧张。她吃多少苦呵!起初看见他追骚逐臭,碰到村里浪荡女人都不放过,夜里醉得人事不省,满身酒气,从
,犹如死灰复燃爆竹样。老师只好用罚做功课雨点,来淋湿爆竹,总算逐渐恢复教室里秩序;老师又要新生听写,拼音,翻来复去地念,才搞清楚他名字是夏尔-包法利,就罚这条可怜虫坐到讲台前懒学生坐板凳上去。他正要去,又站住。
“你找什?”老师问道。
“……”新生心神不定,眼睛左右张望,胆小怕事地说。
“全班罚抄五百行诗!”教师声令下,就像海神镇压风浪般,压下场方兴未艾风,bao。
“都不许闹!”老师生气,面从高筒帽里掏出手帕来擦满脸汗水,面接着说。“至于你呢,新来学生,你给抄二十遍拉丁动词‘笑’变位法。”
然后,他用温和点声音说:
“你帽子嘛,回头就会找到,没有人抢你!”
切恢复平静。头都低下来做练习。新生端端正正坐两个钟头,虽然说不定什时候,不知道什人笔尖就会弹出个小纸团来,溅他脸墨水。他只用手擦擦脸,依然动不动,也不抬头看眼。
上晚自习时候,他从书桌里拿出袖套来,把文具摆得整整齐齐,细心地用尺在纸上划线。们看他真用功,个个词都不厌其烦地查词典。当然,他就是靠他表现这股劲头,才没有降到低年级去;因为他即使勉强懂得文法规则,但是用词造句并不高明。他拉丁文是本村神甫给他启蒙,他父母为省钱,不是拖得实在不能再拖,还不肯送他上学堂。
他父亲夏尔-德尼-巴托洛梅-包法利,原来是军医助手,在八二年左右征兵案件中受到连累,不得不在这时离开部队,好在他那堂堂表人材,赢得家衣帽店老板女儿欢心,使他顺便捞到六万法郎嫁妆。他长相漂亮,喜欢吹牛,总使他靴子上马刺铿锵作响,嘴唇上边胡子和络腮胡子连成片,手指上总戴着戒指,衣服又穿得光彩夺目,外表看起来像个勇士,平易近人又像个推销员。结婚,头两三年他就靠老婆钱过日子,吃得好,起得晚,用瓷烟斗大斗、大斗地吸烟,晚上不看完戏不回家,还是咖啡馆常客。岳父死,没有留下多少财产,他不高兴,要开家纺织厂,又蚀本,只好回到乡下,想在那里显显身手。但是,他既不懂得织布,又不懂得种地;他马不是用来耕耘,而是用来驰骋;他苹果酒不是桶桶卖掉,而是瓶瓶喝光;他院子里最好鸡鸭,都供自己食用;他猪油也用来擦亮自己打猎穿皮鞋;不消多久,他发现自己最好打消切发财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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