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能地恨她。起初,她要减轻苦恼,就指桑骂槐。但夏尔听不懂;后来,她故意找
个大髻,头发分缝纤细,顺着脑壳曲线由前向后延伸,也消失在发髻里。乡下医生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发型。她脸蛋红得像攻瑰。她仿照男人,在上衣两颗纽扣中间挂个玳瑁单片眼镜。
夏尔下楼向卢奥老爹辞行后,又回到厅子里,发现她站在窗前,额头贴着窗户,正在眺望豆架被风刮倒园子。她回转身来问道:
“你找什东西吗?”
“对不起,鞭子,”他答道。
他开始在床上,门背后,椅子底下寻找;不料鞭子却掉在小麦口袋和墙壁之间地上。艾玛小姐眼快,就伏到口袋上去捡。夏尔为讨好,也赶快跑过去,同样伸出胳膊,他感到他胸脯蹭到她伏在口袋上背脊。她站直,涨红脸,向后望眼,把牛筋鞭子递给他。
他原来答应三天过后再来贝尔托,但是却在第二天就来;以后原定星期来两次,但不定期偶尔探望不计算在内。
其实,切进行顺利;按照自然规律,伤势天比天轻;过个半月,大家看见卢奥老爹个人在自己“寒舍”里练习走路,就开始把包法利先生说成是个大有能耐人。卢奥老爹说:伊夫托头等医生,甚至卢昂流名医,恐怕也不过如此。至于夏尔,他从不扪心自问为什乐意去贝尔托。万想到这个问题,那不消说,他满腔热情不是为病情严重,就是为有利可图。然而,真是为这个原因,到田庄去看病,却能给他平淡无奇生活增加额外吸引力吗?去日子,他老早就起来,骑上牲口,赶得它飞跑,然后下马,在草上把脚揩干净,进田庄之前,还赶快把黑手套戴上。他喜欢看到自己走进院子,感到栅栏门随着自己肩膀转开,听到公鸡在墙上叫,小伙计们来迎接他;他喜欢仓库和马厩,他喜欢卢奥老爹拍着他手,叫他做救命恩人;他喜欢艾玛小姐小木头鞋,在厨房洗干净石板地上,她高后跟把她托高点,她走动,木头鞋底很快抬起,和鞋皮磨擦,发出嘎吱嘎吱声音。
她总是把他送到第级台阶。要是马还没有牵来,她就等着。告别之后,他们不再说话;四面都是风,吹乱她后颈窝新生短发,吹动她臀部围裙带子,好像扭来卷去小旗。在个解冻日子,院子里树皮渗水;房顶上雪也溶化。她站在门槛上,把阳伞拿来,并且撑开。阳伞是闪色绸子,阳光可以透过,闪烁反光照亮她面部白净皮肤。天气乍暖,她在伞下微笑,听得见水珠点点滴滴落在绷紧波纹绸伞上。
夏尔初去贝尔托时候,少奶奶免不要解病人情况,甚至在她复式记帐簿里,选空白页来登记卢奥先生账目。等她知道他还有个女儿,就到处去打听;听说卢奥小姐是于絮林修道院培养长大,还受过众xx交誉“好教育”;那她理所当然地会跳舞、绘画、绣花、弹琴。这简直是忍无可忍!
“难道不正是为这个缘故,”她心里思忖,“他去看她时候才容光焕发,才不管风吹雨打也要换上他新背心?啊!这个女人!这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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