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旁王朝复辟时期,候爵做过
有个猎场看守人得肺炎,给包法利医生治好,就给夫人送来只意大利种小猎狗;她带着小母狗散步,因为她有时也出去走走,有时也要孤独,以免眼睛老是看着这永远不变花园,这尘土飞扬大路。
她直走到巴恩镇山毛榉树林,走到墙角边上个荒凉亭子,再往前走就是田野。在这深沟乱草当中,芦苇长长叶子会割破人皮。
她开始向周围望,看看和上次来时,有没有什不同。她看到毛地黄和桂竹香还长在老地方,大石头周围长着丛丛荨麻,三个窗子下面长满大片苔藓,窗板从来不开,腐烂木屑沾满窗子上生锈铁栏杆。她思想起初游移不定,随意乱转,就像她小猎狗样,在田野里兜圈子,跟着黄蝴蝶乱叫,追着猎物乱跑,或者咬麦地边上野罂粟。后来,思想慢慢集中,她坐在草地上,用阳伞尖头下又下地拨开青草,翻来覆去地说:
“上帝!为什要结婚呀?”
她心里寻思,如果机会凑巧,她本来是否有办法碰上另外个男人;于是她就竭力想象那些没有发生过事情,那种和现在不同生活,那个她无缘相识丈夫。那个丈夫当然与众不同。他可能非常漂亮,聪明,高人等,引人注目,就像她在修道院老同学嫁那些丈夫样。她们现在干什啦?住在城里,有热闹街道,喧哗剧场,灯火辉煌舞会。她们过着喜笑颜开、心花怒放生活。可是她呢,生活凄凉得有如天窗朝北顶搂,而烦闷却是只默默无言蜘蛛,正在她内心各个黑暗角落里结网。她想起结业典礼发奖日子,她走上讲台去领奖,去戴上她小花冠。她头发梳成辫子,身上穿着白袍,脚下蹬着开口斜纹薄呢鞋,样子非常斯文;当她回到座位上来时候,男宾们都欠身向她道贺;满院都是马车,有人在车门口向她告别,音乐教师走过她身边也和她打招呼,还挟着他小提琴匣子。这切都成遥远过去,多遥远过去!
她喊她小猎狗嘉莉过来,把它夹在两个膝盖中间,用乎指抚摸它细长头,对它说:
“来,亲亲你女主人,你哪里知道世上还有忧愁呵!”
然后,她看到这条细长小狗慢悠悠地打呵欠,仿佛露出忧郁神气,于是又怪自己对它太严,将心比心,高声同它说起诉来,仿佛自己不该错怪它,赶快安慰几句,将功补过似。有时海上忽然刮起阵狂风,下就席卷科州高原,把清凉咸味直带到遥远田地里。灯心草倒伏在地上,嘘嘘作响,山毛榉叶子急促地颤抖,树梢也总是摇来摆去,不断地呼啸。艾玛把披巾紧紧裹住肩头,站起来。
林荫道上,给树叶染绿光线,照亮地面上青苔;她走过,青苔就发出轻微咯吱声。夕阳西下,树枝间天空变得通红,大同小异树干,排成条直线,仿佛全色市景衬托着行棕色圆柱;她忽然觉得害怕,就叫唤着嘉莉,赶快走大路回到托特,精疲力竭地倒在扶手椅里,整个晚上没有说话。
但是,快到九月底时候,她生活中出件不寻常事;安德威烈候爵邀请她去沃比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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