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感:有时在蜡烛托盘上放张新花样剪纸,有时给他袍子换道镶边,有时给女仆烧坏普通菜取个好听名字,夏尔就津津有味地把它吃光。她在卢昂看见过些贵妇,表链上挂串小巧玲珑装饰品;她也买串。她在壁炉上摆两个碧琉璃大花瓶,不久之后,又摆上个象牙针线盒和个镀银顶针。夏尔越不懂这些名堂,越是觉得雅致。它们使他感官愉快,家庭舒适。这是铺在他人生道路上金沙。
他身体好,气色好,在乡下已经有名气。乡下人喜欢他,因为他没有架子。他抚摸小孩子头,从来不进酒店门,他品行使人相信他靠得住。他最拿手是治伤风感冒,胸部炎症。夏尔非常害怕病人死和找他麻烦,实际上,他开药方不过是镇静剂,或者偶尔来点催吐药,再不然就是烫烫脚,用蚂蟥吸血。他并不怕动外科手术;给人放起血来,就像给马放血样痛快,拔起牙来手劲大得像“铁钳子”。
最后,为“解情况”,他收到《医生之家》征订书,就订份这种新出刊物。他晚餐时读上两页;但是房里很热,加上食物正在消化,他读不到五分钟就睡着;就这样他双手托着下巴打盹,头发像马鬃毛样松散,遮住灯座脚。艾玛见,只好耸耸肩膀。
她怎没有嫁给个好点丈夫?起码也该嫁个虽然沉默寡言,却是埋头读书直到深夜人,那到六十岁,即使是得风湿病,他那不合身黑礼服上,至少也可以挂上串勋章呀!她多希望她现在姓氏,也就是包法利这个姓,能够名扬天下,在书店里有作品出卖.在报纸上经常出现,在全法国无人不知。但是夏尔没有点雄心壮志!伊夫托有个医生,最近同他起会诊,就在病人床前,当着病人家属面。简直叫他有点下不台。夏尔晚上回家讲起这件事,气得艾玛破口大骂他这个同行。夏尔感激涕零。他带着眼泪吻她额头,不知道她又羞又恼,恨不得打他顿才能泄愤。她走到过道上,打开窗子,吸口新鲜空气.好让自己平下气来。
“居然有这样窝囊废!窝囊废:”她咬着嘴唇,低声说道。
她越看他,就越有气。他年纪越大,动作也就越笨:吃果点时,他把空瓶塞子切开;餐后,他用舌头舐牙齿;喝汤时,他咽口,就要咕噜声;因为他开始发胖,本来已经很小眼睛,给浮肿脸蛋往上挤,挤得似乎离太阳穴更近。
他穿衣时,艾玛有时把他羊毛衫红边塞到背心底下去,帮他重新打好领带,把他舍不得丢掉、褪色旧手套扔到边;这切并不是像他相信那样是为他着想,而是为她自己,她个人好恶扩大到他身上,看到不顺眼东西就恼火。有时,她也同他谈谈她读过书,例如小说中段,新戏中出,或者报纸上登载“上流社会”趣闻轶事;因为,说到底,夏尔总是个人,总有听话耳朵,总有唯唯诺诺嘴,她不是对她小猎狗都讲过不少知心话吗?没有猎狗,她恐怕要对壁炉里木柴和壁炉上钟摆推心置腹。
然而,在她灵魂深处,她直等待着发生什事。就像沉船水手,遥望着天边朦胧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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